待恭敬送走三个官老爷,严之默进屋将此事告诉了姚灼。
姚灼今日不做针线了,改练字了。
他见严之默进门,便放下毛笔,揉了揉发酸的手腕道:“夫君你先前说的果然应验了,我估摸着那几家跟着他们卖粮,届时有的闹呢。”
严之默顺势坐在一旁,握住他的手腕帮他揉捏解乏。
“所以说做人不能短视,这赋税缴纳可是大事,粮多粮少都是次要的,得罪了衙差,明年若还是这帮人来,那岂不是还要遭刁难?”
姚灼想了想那结果,着实骇人。
多少村户人一辈子见过最大的官,也就是下来收税的衙差了,那可是正经吃公粮的,村长见了都要点头哈腰赔笑脸。
得罪了这帮人,那真是吃你都不带吐骨头。
“咱家如今没有田产,只得你我两口人,是最轻快的时候,但日后少不得也有缴更多赋税的日子。”除了田产,姚灼其实第一反应是子女,当然子女那都是要满十五才算人头,十几年后啊……说长也长,说短也短。
严之默怎会听不出姚灼的意思,当即笑言,“让我瞧瞧……阿灼应是想要宝宝了。”
姚灼的脸颊果然又迅速升起两捧红云,低头掩饰,瞥见纸上墨迹正在慢慢变干,想着既然话题到这了,不如问个他早就想问的问题。
“夫君,除了儿子,你喜欢女儿还是哥儿?”
严之默把人揽在怀里,指尖卷弄着垂落的发丝。
“为何要除了儿子?我就不能不喜欢儿子,只喜欢女子和哥儿?”
姚灼只觉得他没个正型,“哪有谁家不喜欢儿子的。”
严之默没详解释,但也的确第一次思考这个问题。
他沉默了片刻答道:“选不出来怎么办?只要是我和阿灼的宝宝,我都喜欢。”
姚灼听着,在心里默默盘算。
都说儿子肖“母”,女儿和哥儿肖父,其实若要不浪费自家夫君的风采,合该一样都生一个最好。
想到这,他又觉得自己当真是被严之默惯得爱做梦了,哥儿本就难受孕,哪里能和下饺子一样,那么好生的。
思绪拉回,两人扯完闲篇,严之默去灶房取回了熬好的药,回来后顺道又给姚灼上了堂识字课。
昨日严之默去镇上送蜡烛,如上回承诺的,买回了一本千字文,还是儿童用的开蒙版。
两人的名字都学完了,接下来今日这课便是“天地玄黄,宇宙洪荒”。
等到教会了,今日姚灼便有事做了。
先前从方老大家拿回的小桌板很是好用,严之默给他在背后垫了厚厚的被褥,上半身支起,做什么都不耽误。
两人吃过午饭,严之默见天色尚早,遂决定木头晚些再雕,不妨趁今日试验一下肥皂的做法。
昨日去镇上还跑了趟油坊,把收集的漆树籽榨成了油。
镇上油坊都没见过拿这个榨油的,问了好几遍才肯做,还事先收了一多半的定钱。
漆树籽的出油量比严之默想象中的好一些,他带去一口袋的漆树籽,最后榨出来满满一壶。
除此之外,模具也已经到位,那朵小桃花方老大刻得很是标致,他还没给姚灼看,权当小小惊喜。
前日烧的草木灰,也加水沉淀了两日,如今分层已经很明显。
上面一层是清澈的碱水,下面则是黢黑的尘灰。
原材料依次摆开,严之默在灶房摆开架势。
第一步,先用屉布将碱水过滤出来,放到一旁备用。
第二步,把油脂倒入锅内,再加入一定比例的碱水。
这一步就是肥皂能否成功制作的关键,鉴于用这种方法做出的碱水,其碱性受外在环境影响太大,不够稳定,所以没有现成的比例供参考,只能自己摸索。
严之默估摸着加了大约三倍的碱水,继而生火,开煮。
于是最累的工序就来了,严之默拿了把木铲不停地搅拌、搅拌、再搅拌。
因为这个过程实在太过枯燥,他直接让旺财把上回买的书的电子版打开,一边搅拌一边看。
【我以为他会让旺财放个剧看呢,再不济看弹幕也行啊?】
【不知道初级商城有电动搅拌器吗,建议默宝兑一个】
【前面的,请问电从哪里来?】
【再兑换电池不就行了?我真是个小机灵鬼!】
弹幕越聊越没边,而严之默只觉得自己搅拌地胳膊都要细两圈。
好不容易锅里的液体终于变成了半固体的形态,他歇了口气,抬起酸痛不已的手臂,用勺子舀起液体,小心地倒进模具里。
完成后,再把模具挨个摆在灶房外的窗台上,接下来只需静静等待。
肥皂的成型要比蜡烛慢很多,严之默推测至少需要七到十天,理论上时间越长越好,因为肥皂越干燥就越耐用,也更加耐运输和贮藏。
眨眼间,日升月落,又是崭新的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