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当他抬起眼皮,注意到这蜡烛并非白蜡制作,而呈现一种泛黄的色泽时,却起了好心。
他指向那蜡烛,提问道:“敢问这蜡烛为何是这种颜色?”
严之默答道:“自家秘方,恕不能告知,望掌柜的见谅。”
周掌柜不由地深深看了这童生一眼,他观这书生已是及冠的年龄,虽是读书人,却依旧只有个童生功名,再看穿着打扮,家中也是不富裕的,想必是囊中羞涩,想出这个办法来补贴家用。
自家店面不缺蜡烛的供货,可若是这蜡烛有别的原料来源……
周掌柜略略拱手道:“既是秘方,自能理解。我对小友这蜡烛颇有兴趣,不知可否点燃一根瞧瞧?”
此时周掌柜的儿子已经给姚灼打完了灯油,姚灼提着小壶回到严之默身边,才发现他已经在和掌柜谈蜡烛生意。
他极少来镇上,也从未进过这类店铺,对周掌柜本能地戒备,又思及夫君要与人谈生意,才敛眸按捺住那一股情绪。
而严之默听到掌柜的要求,并不意外,他有把握谁也猜不到自家蜡烛的原料来自哪里,但未知的原料想要被人认可,自然只能直接见真章。
只是他也有自己的考虑。
“没问题,只是蜡烛金贵,想必掌柜应是对这蜡烛的原料感兴趣,我这里有先前留下的蜡块,不妨咱们用那个?”
周掌柜没想到他准备的如此充分,当即答应。
他旋即从柜台里拿出了火折子,严之默则问姚灼要了一柄小刀。
姚灼直到把小刀给了严之默时,都对此感到十分惊讶。他本以为自家夫君不知道自己藏了一柄小刀,好在出门在外时防身用的。
又想及来时路上严之默说的话,他家夫君定不喜欢自己成日里动辄拿刀见血的,读书人想必都喜欢香香软软的哥儿。
这么想着,姚灼不自觉地抿住嘴唇,垂下头去。
弹幕里有人注意到了这一点,便开始了一轮小小的讨论。
【灼哥儿是怎么了,怎么感觉突然蔫掉了哈哈哈】
【估计是多想了,怕默宝嫌弃自己吧,明明是个小哥儿却带着凶器出门】
【好想冲进屏幕摇晃灼哥儿!你家夫君肩不能提手不能扛的!可不就得靠你保护!】
【这么说,之前灼哥儿威胁那对母子的时候,手里是真有刀啊!是个狠人!】
【幸好这个时代没有管制刀具这一说……】
……
严之默暂且没注意到姚灼的变化,他拿到小刀后就转而从袖中掏出一个洗干净的树叶包裹的东西,打开之后,是半个巴掌大的蜡块。
他用刀从上面切下来一部分,递给了掌柜。
香烛店不缺烛台灯盏,周掌柜的儿子拿来一个自家用的,又把蜡块放进去,引火点燃。
蜡块迅速开始燃烧融化,飘出的烟雾与白蜡制作的蜡烛区别不大,但闻起来的味道稍有不同,细细分辨有一股类似树木的清香。
周掌柜捋着小胡子,心思百转,严之默在一旁负手站立,风姿卓然。
正巧这会儿又有一家的小娘子领着一个小哥儿进店采买东西,周掌柜的儿子上前招呼,那小娘子和小哥儿一道,目光落在香烛上头,却又时不时往严之默站的方向飘。
姚灼注意到以后,也顾不上胡思乱想的,当即冷冷望了一眼,随即错身,挡住自家夫君的脸。
【啊,这里,好大的醋味啊——】
【灼哥儿:不许看!再看刀了你!】
严之默慢半拍地注意到了身旁发生的事情,掩住一抹唇间的笑意,随即十分自然地牵起了姚灼的手。
那小娘子和小哥儿见状,哪能还不明白,自己的小动作被人发现了?
又羞又臊的,迅速掏出铜板结完账就跑了。
人走了,姚灼舒服了,周掌柜盯着的那块蜡也快烧完了。
严之默静待他的答复。
只见周掌柜思忖半晌,眼珠子转了转,对严之默道:“这蜡块燃之烟雾略大,气味也稍显特,与常见的白蜡不同,若小友想在敝店寄售,倒也未尝不可。”
此话一出,严之默就明白周掌柜打的算盘。
定是觉得他一介书生,不懂商贾之事,出来寄售蜡烛,多半是为了贴补读书的花销,说白了就是什么也不懂,想借此压价呢。
严之默没沉默太久,转而问道:“掌柜的,方才蜡烛的品相您也瞧过,如今蜡块的品质,您也已经验过,既然如此,您不妨报个价格,在下也好与家里人商量商量。”
周掌柜自始至终都没太注意书生身边跟着的小哥儿,脸上带了块怪模怪样的布料,腿脚瞧着也不好,再看那书生,虽然的确是寒酸,可生了副好模样,这两人怎么看都不甚般配。
如此一来,周掌柜更觉得严之默怕不是个傻的。
于是手指比划了个数,张口道:“一根蜡烛五文,小友觉得如何?”
没等严之默说什么,弹幕都疯了。
【五文?这老头子也真有脸说!他店里的白蜡烛卖三十文一根!红蜡烛五十文!】
【这是骗傻子呢?还是骗傻子呢?】
【这边建议关门!放灼哥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