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人生中的第一幅面具,是为自己的母亲准备的。
他过早地表现出了成熟、懂事、乖巧、听话等各种超出实际年龄的行为,他甚至开始压抑自己,不敢在母亲面前表现出任何负面情绪。
这样的生活就像海面,看上去一片平和,内里却存在着很多不安的因素。
“有一年我过生日,我爸邀请我班上的同学来家里聚会。不巧的是,我妈妈躁狂发作了。她把我和同学们一起做的生日蛋糕掀到了地上,然后指着我爸的鼻子让他立刻把我们这群小孩都赶出去。”季屿恒垂下视线,睫毛微微颤抖着,声音有些低沉,“长大后我读了她的个人传记,我才知道,原来她那时正对自己的作品有了一个不错的构思,可我和同学们吵吵闹闹的,完全搅乱了她的灵感,再加上她多年来一直饱受精疾病的困扰,这才做出了那个令她无比后悔的举动。”
正是因为这个导火索,在季屿恒十三岁那年,他的父母离婚了。
其实,季屿恒的母亲很早就提过离婚,但是他的父亲一直不答应。
因为那次生日聚会上的事,季屿恒的同学开始孤立他,甚至有人说他的妈妈是疯子,还说他长大后也会成为一个疯子。
季屿恒的性格变得越来越孤僻,在学校里经常遭遇霸凌,他的父亲只好不停地给他办理转学。
而他母亲的病情也因为她的自责变得越发严重,甚至还出现了自杀的倾向。
终于,季屿恒的父亲同意了离婚。
“我爸他,的确是爱我妈妈的,但他对我妈妈的爱,是建立在一种畸形的占有欲之上的。他太自私了。”季屿恒的眉头微微蹙起,“经过那么多年,他才意识到,把一个拥有自由灵魂的女人绑在身边,无异于把她推下万丈悬崖。”
可十三岁的季屿恒还无法思考得这么深入,他天真地想,母亲连死都不怕,为什么不愿再陪在自己身边呢。
由于在学校不合群,再一次被同学骂“没妈养的东西”后,他偷着跑出学校,自己一个人找去了母亲的住处。
然而,门铃响了无数声,房门一直都没有打开。
他就干脆坐在门口等着母亲回来。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干什么,或许只是想让她抱抱自己。
这一等就等到了天黑。
后来,他被焦急万分的父亲找到,带回了家去。
而他的母亲一直没有出现。
“离婚后,她就独自去往了北欧的一个小镇。她谁都没告诉,我爸不知道,我自然也不知道,所以那天就扑了个空。”
“后来,我听我小姨说,她在那里独居了几个月,精状态好了很多。”
“她去了很多地方,写了很多书,成了一个小有名气的作家。而且她还投入到了各地的慈善事业中,我看过她和那些孩子的合照,照片里的她笑得很开心。”
说到这里时,季屿恒脸上的态看起来很轻松,语气也变得轻快了些,他是真的为母亲的变化感到高兴。
但洛伊还是注意到了他眼底的情绪,那是一种无能为力的痛苦。
那个女人,把自己的爱给了很多走不出大山的孩子,却唯独没有给她自己的孩子。
她爱的是抽象的孩子,而不是具体的孩子。
她拥有母性,但不适合做母亲。
在季屿恒十八岁那年,他的母亲出家了。
那年夏天,刚刚高考完的季屿恒跟随父亲去到了那个坐落于西南山区的寺庙。
季屿恒颤抖着声音,叫了一声“妈”。
可他的母亲却不肯再接受这个称呼。
她管季屿恒叫“小季居士”,并且让他叫自己“师父”。
那一刻,季屿恒觉得自己全身的血液都被冻住了。
他被他的母亲,从精层面上,彻底地抛弃了。
季屿恒知道,任何人都有追求自由的权利,包括他的母亲。
可那时候的他,做不到与母亲和解,也做不到与自己和解。
他做错了什么呢?
为什么他要承受这些呢?
季屿恒的心被挖掉了一块肉,留下一个巨大的空洞。
后来,他被电影学院的编剧专业录取了。
进入大学的他依旧和以前一样独来独往。身边的同学们都是被爱包围着长大,如此便更显得他形单影只。
他经常会感到孤独、焦虑、压抑、无助,他那单薄的灵魂根本撑不住他太过丰富的思绪,于是他选择像他的母亲那样,通过创作的方式来释放内心的痛苦和绝望。
就这样,十八岁的季屿恒写下了他的处女作——《圣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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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咏》的剧情在第3章
父强奸女人暗示的是季屿恒的恋母情结
父杀害女人暗示的是季屿恒在心理层面上的弑母
再一次觉得自己有点变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