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担心,春花秋实自有规律。”
逐渐败落的莲叶有的已经卷起枯黄的叶边,那些饱满的莲蓬也变得发干发黑,再出不复盛夏时鲜绿可爱的样子。
良久,谢弗好看的眉慢慢舒展。
两人一深绿一雪白,加之各自出众的容貌,远远瞧着像是将人带进繁荣的盛夏,仿佛又见那碧叶如玉盘,雪莲比佛花的景象。
“这两孩子,真是怎么看怎么好看。”谢夫人望过来,满含笑意地感慨。
石娘的眼睛里也全是笑意,道:“世子爷本就是京中世家公子的头一份,少夫人的容貌也是常人难以企及。奴婢这心里总想着,日后他们生的孩子该有多好看。”
谢夫人闻言,眼前一亮。
……
穆国公府家大业大,好几代的积累之下,便是京里京外的铺子都有几十间。隐素已经理清了所有的账目,又对了一遍。
这一对之下发现有些铺子盈利有淡旺年,有的逐年增多的,有的是一年不如一年,还有的几十年如一日。
有淡旺年的不怪,增多和减少的也不怪,怪就怪那些没有淡旺不多不少,一直保持不变的。
比如说城南的一家布料铺子。
世家贵胄居城北,普通百姓住城西。城东是小官富商,而城南则是新贵们最喜欢的居住之地,近年来日渐繁华。
那铺子位置不错,按理来说生意应该是越来越好,没道理几十年来的盈利不增也不减,年年交上来的银子都差不多。
她心知必有蹊跷,问过谢夫人之后肯定了自己的猜测。原来那铺子的掌柜不是别人,正是林氏的儿子。
上回林氏在国公府没有讨到好,被穆国公亲自下令送走,这些日子以来倒是没了动静。她差点把这家人给忘了,没想到又撞到了她眼皮子底下。
既然如此,她少不得要去看一看。
城南有许多后起之秀,官员如此,铺子酒楼亦是如此。然而后起之秀再多,早就占着的好位置却是不多。便是从一个路人的角度来看,那衣料铺的位置也是好得不能再好。
居于最为繁华中心的位置,门面大且气派,放眼望去俨然是两边最大的一间。她去的时候,铺子里应是来了一批新料子,选料子的客人不少。
张家的儿子不在,铺子里只有账房小二等人。
她站在不起眼的位置,听着客人们的议论声。
“这料子怎么又涨价了?”有人抱怨道。
另一人说:“一样的料子,这家比前面那家要贵上十二文钱一尺呢。”
这两人衣着普通,说的也是寻常的棉布。寻常的棉布都涨了价,那些绸啊缎的也贵了许多。有的一尺贵出十几文,有的甚至贵出几十文,贵到翻倍的更是比比皆是。
饶是如此,铺子里的客人还是越来越多。客人们挑好布料结账之后,便有人将她们的名字住址登记下来。
初时隐素还以为登记是为方便将布料给她们送上门,但很快她发现自己带走的客人也会登记姓名住址。
她装作买布的客人,挑了两匹中等的料子结账。
结账的是个精瘦的中年人,算盘拨得那叫一个溜,旁边登记的是一个眼睛快要长在天上的年轻人。
年轻人的势利肉眼可见,听到花钱不多的客人,眼珠子都不往下转。若是花钱多的客人,他才会正眼看人。
隐素花的钱不多也不少,自然是没有得到年轻人的正眼相看。
“夫家姓什么叫什么,家住哪里?”他不耐烦地发问。
“这位小哥,我家是新搬来的,有些规矩还不太懂,不知登记这些是作何用处?”
“你…”年轻人眼睛往下瞄了一下,徒然发亮。
隐素的相貌摆在那里,看得年轻人是面红心跳,当下不知热情了多少倍。在对方的解释之后,隐素总算是知道之所以登记的原因。
原来是变相的收保护费!
但凡是铺子里消费过的客人,日后若是遇到什么事他们可以帮上一把。至于如何帮怎么帮,视客人们的消费记录和金额而定。他们打的是穆国公府的旗号,美其名曰街坊之间相互照应,实际上就是为了谋取私利。
之所以这些年都没有捅出去的原因,是因为能这样寻求保护的都不可能是有头有脸的人家。再加上张家还有一个儿子在衙门当捕快,一般的小事大多都能摆平。
她编了一个身份,说自己一家人刚进京暂时还住在官府集院,正准备买宅子定居,待定居之后再来告之住址。
一出铺子,她脸就冷了。
这时林氏在儿孙们的拥簇下往铺子而来,张家的两个孙媳妇有说有笑,谈论的都是等会该选什么料子的事。
张家人过来时,隐素避了避。
一家人浩浩荡荡地进到铺子,不多会就传来张家儿媳妇让小二把最好的料子拿出来的声音,以前客人们对林氏不断的恭维声。
那一声声的老夫人,不知情的还当林氏是铺子的东家亲娘。
张家人都挑到了满意的料子,拢共有好一大堆。张家媳妇像东家夫人一样吩咐小二派人送去张家,至始至终都没有听到账房算账的声音。
正当他们准备离开时,迎面看到一个貌美如花的女子走进来。
因着多少带着点暗访查店的意思,隐素今日的穿着打扮都极其普通。然而她那一张脸太过出众,走到哪里都会引人注目。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林氏一直以为是隐素坏了自己的好事,挡了自家的富贵前程。眼下看到隐素突然出现在铺子里,心生不好的同时又带出几分恼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