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素一口气跑回家,像是有鬼在后面追。
秦氏得知是谢弗亲自送她回来后问她为何不请人进屋坐一坐,歇一歇喝口茶,对她的不懂事颇有几分嗔怪。
她“嗯嗯”地着训,也不还嘴。
家里的气氛不是很好,傅荣面沉如水。
平头百姓所思所想不过自己的小日子,天下太平生活安稳。可眼下京城因为户部银主库失窃一事又是风声鹤唳,他们自然也跟着提心吊胆。
秦氏感慨雍京确实繁华,银子也比陲城不知好赚多少,但这一天天不是杀人就是盗窃的,实在是不太平。
“也不知是什么人,胆子那么大,连官家的银子都敢偷。还有之前那个杀了四皇子的人,也不知道有没有抓到。我这心一天到晚‘扑通扑通’跳个不停,就怕哪天被无故牵连。那些人怎么如此之嚣张,我们当土匪的和他们一比简直是毛虫见长虫。”
隐素垂着眸,若是她娘知道这两件事是同一个人干的,作案之人还是他们伯府奉为上宾的世子爷,不知道会不会吓晕过去。
杀皇子,盗银库。
那疯子的不臣之心昭然若揭。
如果那人没有心疾,最后又是怎么死的?他的死没有连累到穆国公夫妇,说明他行事极为小心慎密,未让任何起过疑心,那么倒也不必太担心他们傅家会被连累。
只是若他真的死了…
隐素努力想忽视那种难以言喻的揪心,深深一个呼吸。
“素素,素素,你怎么了?”
“没…没什么,我就是有点累。”
“累了就赶紧回去睡觉。”
在秦氏的催促下,隐素回了自己的屋子。
一关上门,她就脱力地靠在门后。
她该拿那个疯子怎么办?
甩不掉,摆不脱,她还该死的有点心动。如今的她好比是站是在悬崖边,明知底下是万丈深渊,她居然还想闭眼跳下去。
可能她也疯了。
被那个男人传染的。
……
银库失窃一事在京中传得是沸沸扬扬,有人说失窃的官银足有几百万两之多。这么庞大的一笔巨银若是运出京必有痕迹,所以众人都猜测银子还在城内。
城内大街小巷满是官兵和衙役,又是一番挨家挨户的搜查。进出城的盘查细之又细,但凡是行迹可疑之人皆要被抓起来审问,比起上次捉拿杀害四皇子凶手时还要森严。
所有人都是小心再小心,生怕被人怀疑。
前有四皇子之死,后又这银库失窃案,上至世家高门下至普通百姓,几乎人人自危,更不敢大吃大喝。
家家户户都吃得清淡行事低调,大部分的酒楼铺子生意也十分惨淡。傅家的豆腐生意竟是继续红红火火,伯爷豆腐的名气已经响彻半边城。
那句伯爷豆腐名不虚传,千磨万点始出来,只留清白在人间的话也传了出去。铺子里装钱的匣子天天都是满的,秦氏再是心中欢喜也不敢流于表面,只敢关起门数钱时咧着嘴偷笑。
银库失窃的第四天,银子找到了。
正如众人猜测的那般,银子全在城中,还是在一个任何人都想不到的地方。所谓灯下黑,官兵和衙役差点将城内翻了一个底朝天,万没想到东西居然还在户部,被改头换面后藏在农令司太仓库的库房中。
这桩案子人人喊冤,可事情实实在在发生了,且银子从失窃到找到都在户部,以皇帝之疑心自然是断定户部有人意欲动摇国本。
江山社稷为重,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皇帝震怒,下旨彻查整个户部。
这一查犹如捅了马蜂窝,诸位皇子安插在户部的亲信一个个被揪了出来,贪污吃空饷的旧事也一桩桩被翻出来。
户部是整个王朝油水最多的部门,进出的不是金银就是米粮。上至户部尚书,下至各库的主事,清白身正的没几个,逃过此劫的也没几个。
胡主事是户部农令司太仓库的主事,虽说案发之日并非他当职,但他被查出来和方大人过往甚密,平日里也没少捞没水。随着方大人因贪污数额巨大而被定了罪,他自然也跟着落了马。
自从找到库银以来,衙役们都快跑断了腿。抄了东家抄西家,封了张府封李府。走到哪都是兵荒马乱的一通翻抄,处处都是哭喊声一片。
一群衙役从伯府经过,直奔胡家。
行人纷纷避之,唯恐沾了晦气。
“胡家怕是要完了。”
“前段日子还传伯府要和胡家结亲,好在伯府没同意,否则眼下也要被连累。”
“可惜胡家大郎,怕是前程也断了。”
不出半个时辰,那些衙役押着胡主事又从伯府门口经过。
胡夫人和胡志安母子二人跟在后面,胡夫人哭喊着冤枉,胡志安的脸上全是灰败,双眼无目光呆滞。
那呆滞的目光突然朝隐素看来,竟是有些许的怨恨。
如果不是方大人想算计伯府,又怎会突然对他父亲另眼相看。若不是因为这个原因,父亲又岂会受此牵连。
隐素看到他朝自己走,忽然觉得有点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