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骂谁蠢货?”
“谁应声就是骂谁。”
宋华浓气得浑身发抖,面纱下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红。她最讨厌别人骂她蠢货,因为她偷听过嫡母也用这两个字骂过她。
隐素看也不看她一眼,出了教室。
一路不停,径直去到食堂。
不过几日的工夫,她眼尖地发现来食堂吃饭的学子们一个个气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好了许多。
等她去盛饭时,想不到还有人主动和她打招呼。老厨子看到她时还笑了笑,将她碗里的饭压得实实的。
她一转头,竟然看到了顾兮琼和另一位女同学。她们正坐在云秀和姬觞的那桌,桌上摆着满满当当的美食。
既然那里有人坐了,她只能是另找位置。
“傅姑娘,这里。”有人小声朝她招呼。
她笑着过去,“秀才,谢了。”
李茂顿时闹了一个大红脸,方才他真是鼓足了勇气,没想到傅姑娘真的给他面子。傅姑娘可是曾相国的弟子,还是柳夫子和山长的小师妹,他们在私底下那可是要称呼一声小师姑的。
他红着脸,将位置挪了挪。
因着最近吃饱了饭,他的脸色也不似以前的那么腊黄,两颊也生了一些肉,看上去不再给人尖嘴猴腮之感。
这一桌不仅有他,还有戚堂。
戚堂气色好了一些,但眼忧郁如故,看了一眼隐素后什么也没说。隐素不矫情,共桌吃个饭而已,她可不觉得有什么。
所谓食不言寝不语,这些学子们吃饭时鲜少交谈。所有人面前都是寡淡的水煮白菜外加一个炖萝卜,唯有云秀那桌色相味俱全。
闻着那鱼香肉香,平日里觉得不错的饭菜也变得有些难以下咽,不少人心中隐有幽怨,却也不敢表露出来。
顾兮琼隐晦地往这边看了一眼,暗道就算有人和自己一样有遇也不怕。上辈子傅隐素死得那么早,哪里会知道无论是十一殿下还是谢世子后来也死了,更不可能知道最后坐上龙椅的会是如今最势微的十殿下。
“顾姑娘就是太心善了,哪怕是被人误会也不解释什么。我却是看不惯的,有些人上下嘴皮子一碰,恶心的话就出了口。他们哪里知道顾姑娘的为人,见到路边的乞儿都愿意伸手相帮。我可是亲眼所见顾姑娘给了咱们学院附近的那个跛腿老乞丐一百两银子,让他回老家买个宅子置办几亩田地养老。”
“那老乞丐原来是得了顾姑娘的恩惠?”这是姬觞的声音,带着几分憨气。
“举手之劳而已,我只是见那老乞丐风烛残年,心里不太落忍。想着略尽绵薄之力,但求问心无愧而已。”
“顾姑娘可真是一个大好人。”
隐素没忍住,险些笑出声来。
她埋着头,肩膀耸动着。
顾兮琼是重生之人,必是断定自己此举能讨好姬觞,却不知姬觞此时杀人的心都有了。那学院附近的老乞丐,正是姬觞安排的眼线。费尽心机掩人耳目布下的棋子,没想到被人挑了,这位将来的帝王岂能不恼火。
你有重生先机,我有上帝视角。若是相安无事也就罢了,若是真要针锋相对,鹿死谁手还未可知。
“傅姑娘,你怎么了?”李茂问。
“我…我太感动了,顾姑娘真是一个大好人。”
戚堂拧着眉头,他怎么觉得傅姑娘是在笑。
隐素笑得差不多了,换了一个表情抬头。她眼睛里隐有泪光,这是笑出来的眼泪。只是旁人不知,还当她是真的大受感动。
她隐晦地看着戚堂。
你老婆要给你戴绿帽子,你知道吗?
戚堂误会了她的眼,以为她是有话要和自己说,便在她回德院的路上等着她。她在看到对方的那一刻,下意识抬头望了望天。
天空碧蓝如洗干干净净,白云如纱飘飘渺渺。
嗯。
是个好天气。
“傅姑娘,你…你是不是有话要和我说?”
隐素想了想,取出一物递给他。
那物用布包着,层层打开之后赫然是一块发黑发硬的东西。
戚堂方才心中划过一丝欣喜,那种隐秘的欢喜来得措不及防,他知道他在期待着傅姑娘如从前一样关注他,追着他给他送东西。
当他看到这个味道古怪的东西时,他的眼底只有错愕。
这是何物?
“戚二公子可还记得十一年前的事?”
十一年前,正是戚堂和生母被接回侯府时。
他的生母被嫡母所不容,母子俩一直被养在京外。若不是他幼年便崭露聪明才智,父亲根本想不起他们母子。生母对他期望甚高,唯一心愿就是盼着他出人头地,日后不被嫡母左右。哪怕是临死之前,还在忧心他的前程。
也正是在他们回到侯府的半年后,生母就病逝了。
回顾他和生母住在京外的日子,他很多都记不太清了。他只记得回京的那条路很长,他怀着满心的期待与激动。可能是他太开心了,平日里自己都舍不得吃的桂花糕,他也能大大方方送给一个陌生的小女孩。
“当年你和你姨娘途经陲城,曾向路边的一个小女孩问路。为了答谢那小女孩给你们指路,你给了她一块桂花糕。这事你可还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