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开战,还能将鲜卑人马大肆往羯族的地头上调动,简直一石数鸟。这场仗,早晚而已。
沈元州说的近日不会开战,实际自己也清楚,不过是下下策的一场豪赌。就赌……他能回京揪出一只黑手,赌胡人冬日马瘦毛长,就算起兵,也不可能越过平安二城。
就像当初的薛弋寒,只是,他手中筹码更少,输的更惨。
然薛凌只顾得写两个字递过去,就当是,对那一盒龟钱回话。
这一夜飞雪骤停,虽天势不太明朗,好歹薛凌醒来时,外头没再飘白。化雪犹比下雪冷,她却丝毫未见往日哆嗦。睁眼看外头亮了,翻身坐起,顺手将恩怨滑进了袖里。
这两日含焉艰辛,睡了个囫囵觉,倒比薛凌醒得晚,正好免了叨扰。勉强咽下两口热粥,她先往书房里去,另着人通知逸白快来。
未料得,逸白来了之后,薛凌尚没开口,他先道是陈王妃府上幼时嫲嫲生了重疾,闻说壑园有灵药,特来求些。
具体是如何与逸白说哦的不知,反正齐清猗肯定是说了人话,这才让逸白把话传到了薛凌耳朵里。
她本就躁的很,听到此人更烦,怒极伸手将面前书本大力往地上一推,那六度集经哗啦啦翻腾好久才合上。
逸白混若未看见,不劝也不惧。薛凌道:“人走了吗?”
“已经拿了药回了,说是留了话,让园里得空遣个大夫去瞧瞧。”
薛凌稍喘了口气,这就是不急着过去。量来也是齐清霏之事,她最近几日实在没空去哄个蠢货。
顿了片刻,薛凌道:“我一直未曾问你,霍家姑娘,可有私甲?”
她问的清楚,逸白还待委婉,轻声道:“田地里,倒有庄农佃户四五千人。”
“可调否。”
“可。”
她简明扼要:“够了。”
“何时?”
薛凌笑:“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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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公卿骨
逸白揣测看与她,薛凌道:“不急,我拟个名单给你,你且筹备着先。另外还有一一桩事,那个太子,究竟是谁的太子?”
“太子,当然是天下人的太子。”
薛凌冷道:“是宫里那个老不死的,还是霍云婉的。”
逸白多了些正经,再不隐晦,直言道:“现今还是昭淑太后的。”
“极好,那十五晚,黄家会动手吗?”
他吓了一跳,忙道:“以小人手上消息,昭淑太后并没有在十五当天动手的打算。到底……”
薛凌打断道:“那就催一催。”
逸白顿口,薛凌重复道:“催一催她。另外,初八祭天的事儿会在何处办?”
“原该在太庙,但近日天向不吉,经与朝臣议论,已改为天坛,以昭虔诚。”
“那也无碍。”薛凌收了东西,道:“不管在哪跪,总是要请和尚的。你去隐佛寺走一遭,不管做什么手脚。就让当日香不能燃,纸不能焚,五谷生霉,猪牛长蛆。”
她笑笑,看逸白,问:“祭天是用这些东西吧?”
“是。”
“还该添加点什么,不用我教你罢。”
逸白跟着笑:“姑娘放心。”
“极好”,薛凌抱起已经找好的一册本子,起身要回房。逸白跟在后头道:“小姐眼里似是有伤,可要用些药汁缓缓。”
“不必。你备匹快马在西城门外等我,我往江府一趟后即刻离京,初八回来。”
她手上抱着的,是准备给江玉枫的东西。逸白还想问点啥,薛凌走的飞快,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催她一般。
逸白按下疑惑,赶忙出去交代了车夫。马车里往江府去时,行至街上,突闻帘外咒骂厮打,薛凌撩了帘子一看,正是永盛赌坊外头不远。许是那人输钱赖账,或是出千被抓。
她瞧过一眼,又丢了帘子。蝼蚁实在可怜,被人玩弄于鼓掌而不自知。她终于知道自己那股子隐隐兴奋从何来。
要开了,胜负如何,十五就见分晓。摇了那么久的骰子,最让人澎湃的时候,就是骰盅将开未开。
江玉枫果然是已经传了信给拓跋铣,且昨日早间信就已经传出去了。原沈元州归京,江府担忧他是为着引蛇出洞,怕贸贸然传信会出乱子。
然事急从权,无论如何要在十五之前将人弄走这事,也用不着薛凌来说。与其久拖不利,不如趁着沈元州刚到,先打他个措手不及。
几个胡人暗探还在京中,自有其法飞鹰走信,且走的是宁城一线。薛凌坐到江府时,胡人已经传了平安来,表示一切顺利。
推算一下时间,一日一夜的功夫,鹰应该已经到了拓跋铣手里。然这几日雪下的实在大,京中虽停雪,别处未可知。
扁毛东西,怕的就是雨雪,所以究竟有没有传到,实在不好说。薛凌来的急,江玉枫也面有凝色。
然这事无奈,说得两句,且先搁下。薛凌将自己拿着的册子递给江玉枫道:霍云婉解出来的信,记得当初是有给你一份的。只是霍云旸常年在宁城,对京中之事了解的不一定透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