赢下棋局后,程蔓一扫刚才的颓势,双手撑在桌子上,笑盈盈地看着陆平洲说:“让你帮我做件什么事好呢?”
陆平洲也不惊慌,淡定地看着程蔓,却只见她冥思苦想后说道:“算了,你去给我泡杯茶吧。”
“就这样?”
“不然呢?”
陆平洲失笑,问她想喝什么茶,得到答复后便回了屋。
过了大概三四分钟,陆平洲端着热气腾腾的茶水出来,放在程蔓面前说道:“有点烫,慢点喝。”
程蔓笑着点头,问道:“刚才谁打电话过来?”
陆平洲说道:“警卫连打电话过来,说有个战友的孩子来找我。”
“战友的孩子?”程蔓重复着这几个字,觉得怪怪的。
陆平洲听出程蔓话里的疑惑,脸色沉重道:“他三年前去世了。”
程蔓了然,又有些怪,看陆平洲的表情,他跟去世的战友关系应该不错。但关系好的战友去世,陆平洲知道消息后肯定会难过。
三年前程蔓没有现在那么忙,每天晚上都会回家,如果陆平洲很难过,她不可能不知道。
不过程蔓没有纠结于这个问题,问道:“你战友的孩子这次过来是为了?”
“电话里不好说……”陆平洲摇头,“待会会有人送他过来。”
程蔓起身说道:“那我去准备点水果。”
陆平洲嗯了声,垂眸看着面前的棋盘陷入沉思。
驻地离家属院不远,差不多程蔓前脚进屋准备水果,后脚警卫连的人就带着一个年轻人敲门进来了。
陆平洲战友退役已经十来年,这些年他们没再见过,刚才跟程蔓说起时,他也几乎想不起来对方的样子。
但当他看到跟在警卫连士兵身后的年轻人时,他突然想起来了。
年轻人有些拘谨,尤其是在看到警卫连的士兵朝陆平洲敬礼后,手脚都有点不知道该如何摆放,想举起来敬礼,又觉得不是军人,这样似乎不太合适。
陆平洲情倒是很和煦,完全没有面对手下士兵的严肃,再回了警卫兵一个军礼后,便朝赵源伸出了手,语气温和道:“你好,我是陆平洲,你父亲的战友。”
“我、我叫赵源。”年轻人结巴了一下说道,并小心翼翼地伸手去和陆平洲握手。
“我跟你父亲一起当兵时,听他说起过你。”
叫赵源的年轻人闻言,眼眶微红道:“我爸他,三年前去世了。”
“在电话里我听你说过。”陆平洲没有立刻询问赵源父亲离世的原因,接了这一句后便看向警卫兵,向他表示感谢。
警卫兵见陆平洲是真的认识赵源,就没有多留,说了几句就离开了。
警卫兵走后,陆平洲便领着赵源进屋。
屋里程蔓两手各端着一盘橘子瓜子花生,一盘剥好的柚子放到茶几上,看到两人进来,露出微笑问道:“这是?”
“他叫赵源,是我读军校时朋友的孩子。”陆平洲介绍完年轻人,又指着程蔓说道,“我妻子程蔓。”
赵源顺着陆平洲抬起的手看向程蔓,眼里掠过一丝惊讶,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喊道:“婶子好。”
“你好。”程蔓微笑点头,又招呼两人坐下。
陆平洲带着赵源坐到茶几前,程蔓见他拘谨,将两个盘子都往前推了点,招呼道:“既然你爸和平洲是战友,你来了这就当是自己家,别拘谨,来,吃点水果。”
边说,程蔓边给陆平洲使眼色,让他给赵源拿水果。
陆平洲递了一瓣柚子过去,说道:“你婶子说得对,来了不用拘谨。”
“谢谢叔。”赵源接过柚子,又朝程蔓道了声谢,低头动作缓慢滴剥着柚子皮。
陆平洲自己没有动水果,只盯着赵源看,良久说道:“你跟你父亲长得很像。”
赵源抬头说道:“我们那的人都这么说。”
陆平洲点头,又问:“你父亲……他是怎么去世的?”
赵源剥柚子皮的动作停顿下来,轻声说道:“并发症走的,我们家穷,没有钱治。”
“怎么不联系我?”陆平洲问。
赵源摇头:“我爸之前没有提过您。”
陆平洲沉默片刻问道:“那你这次过来是……”
“他去世前,给了我们一本账本,上面记录了了这些年借钱给我们家的人,还有借的钱数,他说如果有可能,让我们把债还清……”
听到这里,陆平洲基本猜到了赵源的来意,色微微怔住。
赵源接下来的话没有出乎陆平洲的预料:“您借我爸的钱最多,离得也最远,所以爸去世后,我们兄弟几个先还了其他小额的债务,直到最近才攒够钱,过来还您。”
赵源说着拉开了身上洗得发白的棉袄,从里面口袋里摸出一个布包,打开露出里面捆得严严实实的大团结。
虽然陆平洲不管钱,但不是个心里没数的人,一看那一捆钱就知道不止他借出去的数。
果然,赵源拿出钱后说道:“我爸留下的账本里写了,您这笔钱是七四年借的,一共是八百,这里面有一千六,包含利息和这几年物价上涨的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