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侯文的行事风格是稳,那冯书贤的行事风格就是刚,他当上宣传部部长后,迅速策划了几次大的宣传活动,且每一次都像是在挑战校领导的权威。但他又是个很有能力的人,每一次都成功说服了学校领导,将活动顺利推行。
大二开学时,之前的副主席面临毕业离校,卸任了职务,冯书贤高票当选,并迅速剑指学生会主席的位置。
只是侯文在学生中的人气虽然不如冯书贤,但学校领导都很认可他,而且学生会主席上任后,很少会中途下台,一般都是面临毕业自己卸任。
所以冯书贤锋芒再盛,侯文屁股下面的位置仍坐得稳稳当当。
不过侯文今年六月份毕业,再舍不得这学期也得卸任,学生会内部也因此暗流涌动,谁会不想当学生会主席呢?
冯书贤在这时候提议举办舞会,也是为了获得更多学生的支持。
在冯书贤的努力下,舞会得以办起来,昨晚正是他出风头的时候,侯文却以学生会主席的身份露面抢走风头,他心里自然生气。
不过程蔓觉得,杨敏这话说得有点夸张了。
冯书贤能在短短一年内爬上副主席的位置,就不会是简单人物,怎么可能这么简单被人抢走风头。
但这些明争暗斗跟她没什么关系,她也不怎么关心,只好问:“昨天参加舞会的学生多吗?”
“多,上百人肯定有!”杨敏伸手一指李文欣,“你问她,昨天晚上的舞会可热闹了,而且我听说,以后学校会经常组织舞会。”
程蔓惊讶问:“文欣也去了?”
不怪程蔓惊讶,她这两个好友,杨敏性格外向也好强,所以上大学后不仅参选了班干部,还进了学生会。
李文欣则比较内向,甚至刚上大学那会,她的性格有点软弱,所以方薇薇跟她们一个宿舍的时候,总让她帮忙打水带饭。
虽然跟方薇薇闹掰后,李文欣有在刻意纠正这些毛病,拒绝的话不再那么难以说出口,但她性格依然不够外向。
程蔓觉得,她不像是会主动参加舞会的人,便问:“你拉她去的?”
杨敏承认道:“刚开始是我拉她去的,但后来她也玩得很开心,是吧?”
李文欣否认:“我哪有玩得很开心?”
“你没有吗?”杨敏睁大眼睛,“我怎么觉得拉你走的时候,你很舍不得呢?难道你舍不得的不是舞会,而是人?”
李文欣红着脸去捂杨敏的嘴:“我哪有,你瞎说。”
“我怎么瞎说了?昨晚数学系那个男同学叫什么来着?哦,他姓徐。”杨敏边往后退边说,“蔓蔓你不知道,昨晚有个数学系的男同学跟文欣聊了很久,我当时还纳闷他们为什么干坐着不跳舞,结果一问才知道,姓徐的男同学也是被拉过来的,不会跳舞,也不好意思去跳舞,不过他不好意思去跳舞,却很好意思找女同学聊天呢。”
李文欣被说得又羞又恼,坐回去道:“我不理你了。”
“啧啧,恼羞成怒了。”杨敏笑眯眯道。
程蔓伸手轻拍了下杨敏肩膀:“你少说两句,既然文欣不想提,就不提这件事了。”
程蔓这态度让李文欣放松不少,她红着脸说:“我没有不想提,只是我跟他才见过一次,也没聊多久,关系还不熟。”
“明白……”程蔓点头道,“你后面还会去舞会吗?”
李文欣低着头没吭声。
“去玩一玩多认识些人也好……”程蔓说着话音一转,“普通同学聊几句就算了,但如果要进行更深一步的发展,最好是多打听一下对方的个人情况,虽然都是学生,但人心难测,谁也不知道平时好好的同学,背地里打的是什么主意,像我以前一样被坑买房子还好说,处对象结婚是一辈子的事。”
杨敏闻言也严肃起来,说道:“没错,文欣你要是对人有意思,我去帮你打听。”
李文欣虽然害羞,却没在这方面太扭捏,说道:“暂时不用。”
“行,需要的时候你跟我说。”
几人聊着天,王芳上来喊人吃饭。
吃完饭后,杨敏和李文欣没有多待,坐了会就回去了。
程蔓送她们到巷子口,正准备回去时碰到隔壁邻居在院子里晾衣服,打过招呼对方便问:“你之前问的房子找到了吗?”
“还没。”程蔓心思微动,“黄嫂子你那边有消息吗?”
黄嫂子点头说:“有,你等我会,我晾好衣服过去找你。”
程蔓应了声,推门进屋,走到靠近婴儿床的沙发坐下。
等了七八分钟,黄嫂子拿着个笸箩来了,走到沙发前,先将手里东西放下,再去看婴儿床上的程程,问道:“她什么时候睡的?要睡到什么时候?”
“十一点多,估计要睡到两点。”
黄嫂子坐到沙发上说:“刚出生的孩子确实都这样,能睡。”
程蔓嗯了声,看她从笸箩里拿出顶针问:“这是给家里孩子做的布鞋?”
“那可不,一个个脚上跟长了刀子一样,一双鞋穿不到半年就破了……”黄嫂子说着从笸箩里拿出做了一半的鞋,边忙活边说,“就这样,我家老大还想要运动鞋,他也不想想,一双运动鞋大几块,就他这脚,谁敢给他买。”
程蔓说道:“十来岁的男孩好像都这样,爱蹦爱跳,鞋坏得比谁都快。”
黄嫂子觉得程蔓这话说进了自己心里,重重点头道:“可不是嘛!”
两人简单寒暄几句,就把话题绕到了正事上,黄嫂子说:“房子是我男人徒弟的,他徒弟一家是老临江人,建国前一家子是开店做生意的,店铺好几个,家里挺有钱。因为这个,大运动那会他爸被扣了帽子,他妈登报跟他爸离婚断绝了关系,带着他们兄弟留了下来,不过他们家房子被没收了,就留了两间屋给他们住。”
这年代有房子要卖的,基本都是这么个情况,祖上阔过,十年里被扣了帽子,然后下放,回来后打申请要房子。
黄嫂子说的这个故事并不算特别,但程蔓依然追问道:“然后呢?”
“他爸身体不太好,下放后没抗住,早几年就去了,他哥到年纪下了乡,他是赶上了好时候,政策变了,留了下来,街道给安排了工作,进了我男人他们单位。因为成分问题,他以前一直找不着对象,直到大运动结束才好点,七七年说了个人,年底就结了婚……”
程蔓没那么关心陌生人的私事,见黄嫂子越扯越远,打断问道:“他们家的房子要回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