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跟在他身后,一路走出校门,站在霓虹璀璨的街头。
微微仰头,就能看到天空中的雪花旋转着落了下来。
池声背着个单肩包,揣着兜站在街头,沉默地看着一辆又一辆的车从眼前驶过。
少年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字一顿地道:“那如果我说我跟你去学文呢。”
“不行。”江雪萤想都没想就直接拒绝了。
她喜欢文科,却从来没想象过池声跟着她一起去学文。
他的天赋在数学,这对他而言是一种浪费。他本可以触摸人类
就像她一直不觉得为爱改志愿是多么浪漫的一件事,喜欢一个人,就是期望他能变得更好,希望自己能够变得更好。
带着大家共同的理想努力奋进,成为更优秀的,能为另一方遮风挡雨的人,难道不也是一种浪漫吗?
虽然她和池声不是恋人。
或许从今天起也注定成不了恋人,但这也是她对朋友,最美好的期望。
她希望少年能永远招摇肆意,永远闪闪发光,永远都是柯小筱口中的那个骄傲的“王”。
“你理科更有天赋,到时候能考上一个好大学,有更多可供选择的专业和机会,”江雪萤大脑飞速运转,努力斟酌着说辞,“到时候出来也能找到一份好工作,毕竟你也知道文科就业比较难。”
“还有——”想到自己即将说出口的话,江雪萤顿了顿,“你爷爷不一直希望你能考上京大吗?”
她记得初三那年,池声跟她提到过一次。
他爷爷一直希望他能考上京大。
老人家听说过的大学不多,但作为全国最顶尖的理工类院校,老人家当然也有所耳闻,没事儿的时候就喜欢笑着念叨着考京大、考京大之类的。
老人家说这话的时候,从来都是乐呵呵的,看上去更像是随口那么一念,并不没有特别记挂在心,也没非逼迫池声考京大不可。
但时过境迁,这对池声来说却近乎成了一个执念。
果然,当她说到京大的时候,池声呼吸微微一顿。
霓虹的光落在脸上,有些晦涩难明。
少年与她四目相对,浅色的眼底有霓虹灯色,“江雪萤,有没有人说过你太清醒。”
看上去没什么脾气,但心底总有那么一杆秤,
只要认定的事,极少动摇。
清醒到连做梦的的权利也不愿意为他保留。
“我在想,你到底是真的那么清醒,还是仅仅只因为,对象是我?”
江雪萤没有吭声,咬牙坚持。
池声:“……”他已经得到了回答。
琉璃色的双眼平静地望向不远处商家悬挂在门前的槲寄生。
“我知道了,我会继续学理的。”
如果这也是她期望的。
他说过,他会永远把她放在第一顺位。
这一路走走停停,不自觉就走到了那株槲寄生下。
江雪萤起初并没有觉察到,等池声忽然停下脚步,她才意识到有些不对劲。
公交站头就在前面,她下意识地抬眼,“怎么——”
顺着池声的视线,也看到了那株槲寄生。
她心里猛地停跳了一拍,池声微微偏头,
不经意间,便于那双浅色的双眸陡然相撞。
四目相对间,一直望进了对方的眼底。
很显然两个人都同时想到了那个站在槲寄生下接吻的习俗。
风雪好像在这一刻安静了下来,时光在这一刻停驻。
少年没有避开视线,一动不动地看着她,长睫凌厉秀美如蝉翼薄刃。
双眼像来冷淡,琉璃灯色落在眼底却像是被冰封在冰层下的涌动的火焰,只需一个火苗,转瞬之间变成燎原之势。
风雪绵长。
那眼,恍惚间错觉他想要吻她。
有人说对视比做—爱甚至还要暧昧。这一刻的视线似乎能撞入对方最隐秘的心底,而灵魂相撞的火花胜过□□无数次的摩擦。
江雪萤心里漏跳一拍,下意识地倒退了一步,攥紧衣摆,退出了槲寄生的范围下,
旋即,便又觉察到到了自己的反应过度,讷讷道歉:“对不起,我——”
池声平淡地移开视线,恍若刚刚时空罅隙下的短暂视线交触并不存在,她也未曾避他如蛇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