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强,姚阁主危险了。”
才一交锋,就有不少人得出了这样的结论,其中不乏江湖数得上号的高手,可见沈青槐攻势之猛烈。
阿溪相信她娘,但在听到这些窃窃私语时,也是忍不住在心里捏了一把冷汗,紧张地盯着擂台。
陈南宽慰道:“别担心,阁主没有乱。”
知道自己的话很难让阿溪宽心,陈南将话题抛给了温乌:“温大侠,你怎么看?”
温乌一错不错盯着擂台,听到自己的名字,才勉强挪出三分心:“阁主看似落于下风,但她的防守非常严密,一举一动都富有章法,沈青槐暂时还没有攻破她的防御。”
沈青槐别说攻破姚容的防御了,几十招后,沈青槐愕然地发现,他完全落入了姚容的节奏了。
看似是他在步步紧逼,但实际上,姚容要快,他就必须跟着快,姚容要慢,他也必须跟着慢,否则他的攻势就会出现致命的破绽。
沈青槐心中掀起惊涛骇浪,手中的剑也不如方才那般一往无前、锐意逼人。
作为对手,姚容最先察觉到这种变化。
趁着沈青槐向右挪动之时,姚容向左挪了一步。
两人是面对面的姿态,沈青槐向右挪、姚容向左挪,就意味着姚容没有避开沈青槐的剑,而是与沈青槐站在了同一边。
偏偏这一步,是沈青槐没有预料到的。
他的剑向着斜左方向横刺而去,在预感到不对时,他急忙变向,将剑送往姚容。
可是已经迟了。
临时变向的剑,威力肯定大不如前。姚容拼着受了这道剑伤,也要往前迈一步,拉近沈青槐的距离,凌空一划,冰寒剑气卷起漫天狂风,向着沈青槐斩去。
这一剑太近,近到沈青槐根本不可能避开,只能如姚容一般,生生用身体吃下这一道攻击。
但姚容是在有准备的情况下受伤的,受伤时也是特意避开了致命处,沈青槐受的这一剑,却正中胸口!
沈青槐脸色大变,疼得五官都扭曲起来,却不敢耽误,手掌一震,用快到极致的劲气轰向姚容,在姚容闪避之时,拉开两人的距离,与姚容站在擂台两侧对峙。
台下众人骇然。
以台下大多数人的眼力,是看不出来节奏变化这种太精妙的东西。
在他们看来,这场对决分明是沈祖师占据了上风,怎么沈祖师突然之间就吃了如此大的亏呢?
就连温乌,都需要花一些时间,才能品出那场交锋里蕴藏的玄机。
但这场对决根本没有太多时间留给他们细品,下一秒,姚容身形一闪,向前逼近。
这一回,疯狂抢攻的人变成了她,防守的人变成了沈青槐。
剑身相抵,姚容问:“你还能像最开始那样爆发吗?”
沈青槐脸色一白,也不知道是被姚容戳中了心事,还是因为胸口的剑伤。
沈青槐一直在拿年龄说事,但是,拥有年龄优势的,并非只有沈青槐。
单纯比拼内力,姚容肯定比不过沈青槐,但论对剑道的理解,沈青槐代表这个世界的巅峰水平,姚容却是超出这个世界的水平。
而且,年龄真的是沈青槐的优势吗?
姚容仿佛陈述事实般问道:“你拥有近一百年的内力积累,你还拥有四五十岁那样源源不断的气血吗。”
沈青槐所修炼的功法可以延年益寿,让他的容貌保持在五十余岁,但在这个世界没有任何一种功法能够逆转时间的力量。
这是不能违背的世界法则。
所以,沈青槐确确实实已经一百零七岁了。
姚容没有刻意压低声音,所有人都能听到她的话语。
众人有些惊讶,又觉得理所当然。
他们都被沈青槐曾经闯下的赫赫盛名欺骗了,以至于忽略了最重要的一点。
属于沈青槐的时代,早就过去了。
无论他曾经有多厉害,现在他都只是一个迟暮的老人。
就连他的全盛时期,都未必是姚容的对手,更何况如今?
趁着沈青槐心失守之际,姚容一剑斩向沈青槐。
沈青槐匆匆侧身避开,却是迟了。
长剑擦过耳畔,削落他半个左耳。
鲜血凌空飞起,裹挟着未尽的威力,溅在不远处沈青槐亲笔所写的“天下第一”的牌匾上。
牌匾悬挂几十年,外表再光鲜,也掩饰不住内里的腐朽。它承受不住鲜血里蕴含的气劲,裂成两半,从空中坠落。
沈青槐捂着心口,双眼盯着蔚蓝的天空,涣散无,没有半分焦距:“我不甘……我不甘啊……”
姚容提剑走向沈青槐:“天下第一的牌匾坠落了,天下第一也该陨落了。”
“如果再早四十年……再早四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