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不算棉花和木板子,这就是五十六块钱,你给我家造成的其他精上的损失……药匣子,你给我们家开点药吧,压压惊,开个四块钱的,凑个六十。”
药匣子:“……”
何四柱儿:“……”
田巧花:“这可不是我家挑事儿,你们大家想一想,谁家想遇到这种事儿?你们看我们这大过年的遭了多少罪丢了多少脸?这么些年我一个人给孩子拉扯大了,我容易吗?我什么时候丢过这种人?我没再算计更多,都已经是看大家是一个村子的了,真的,没有这么欺负人的。你们说这事儿多恶心啊。”
她掩面仿佛难受的不行,几位被叫过来做见证的老人都点头,确实,太恶心了。
这事儿也不是瞎算账,属实是有理有据的。
“这样好了,厕所的木板子你就算了吧,反正就不大一块,六十块钱,加上棉花,你看成不?”田建国开口说了句,何四柱儿:“可以可以。”
田巧花:“行了,那咱立个字据吧。不过可得说好了,如果我儿媳妇儿半个月没好还得吃药,可不能算了。”
何四柱儿心里骂娘,面上却点头:“行。”
他这手,怎么就这么欠儿啊,这样一下子,这是浪费了多少钱啊。他可太难了啊。
何四柱儿心里苦,但是却仍是答应了。
这不答应也不行啊,让人抓了个正着。
人最惨就是如此!
何四柱儿不是什么工人,别看在村里过的不错,可是村里人没个工资,他虽说没成家,但是喜欢喝点小酒,手里还真是没有多少钱。这一算就是六十块,可真是要了老命,他臊眉耷拉眼的,整个人都没劲头儿,田巧花:“这大冷的天,你得赶紧给棉花换过来,不然我们这连个衣服都没有,我儿媳妇儿也不能动。”
何四柱儿苦涩点头,粮食换棉花,那可得不少粮食,毕竟棉花贵啊。这不要票的棉花,就算是“互相帮助”也是一样的贵,他如果不拿粮食,而是拿钱,也得个二十块钱了。
何四柱儿自己这一算,倒吸一口冷气,也就是说,他这一石头扔出去,八十块钱就没有了。
实打实的八十啊!
八十!
何四柱儿人都蔫了,他是十来年的存款,也就二百块钱,这是他所有的依仗,毕竟村里像他这么富有的男人不多了。这一下子就要出去八十。他整个人都不好了。
“大妈这个价钱是不是贵了点……”
田巧花:“你算的都是实在的,怎么的?你是惹祸了想不认账是吧?那行啊,咱们找公安,反正找公安你一样要赔钱的。真是看老娘好说话,想要浑水摸鱼是吧?也不看看我是什么人,你要是不想赔,我们就找公安,走,现在就去!”
她拽着何四柱儿就往外拖,何四柱儿:“干什么干什么,我没说不赔偿,您看您这脾气……”
他可不敢“讲价”了。
村里一贯德高望重的八叔起身拍了拍何四柱儿的肩膀,说:“四柱儿啊,这件事情,是个教训,以后可不能在这么莽撞冲动了,你看看,你干的这是什么事儿啊。”
他跟何家是有来往的,比跟王家近乎,来这里多少也是想为何四柱儿说话,生怕田巧花欺负了人,但是这算下来有理有据,他自然不会多说什么,这个钱虽然多,但是不认也不行,毕竟现在一套棉袄,棉衣棉裤,就得这么多钱。
还有这料子的钱要的多了点,但是大家都晓得,他们没有布票,想换可不就得多花钱。
“往后好好过日子,别总是这样,你年纪也不小了,找个媳妇儿好好过日子,比什么都强,你看你现在整天都干啥了。”八叔絮絮叨叨。
何四柱儿心里不服气,觉得这老头儿忒能多管闲事儿,嘴上没说话,面上带出几分。
八叔看他不知好歹,摇摇头,也就没再说。
田巧花收了何四柱儿的钱,双方将赔偿写的清清楚楚,真是一分不多一分不少。何四柱儿整个人都带着几分生无可恋,他幽魂一样的飘出了门,深深为自己的冲动而后悔,他打的,明明是王一城啊。
这咋就变成这样了呢?
不过,也没差,不管谁遭这个罪,这笔赔偿都是少不了的。
他愁苦的出门,这时酒已经完全醒了,他只觉得自己全身都洋溢着一股破财的气息。他走到院子里,直接就破防,忍不住嚎啕大哭……“呜呜呜呜,天老爷啊,你待我不公啊!”
大年三十儿,竟然破财!
破大财!
不公平啊!
“苍天啊!大地啊!我何四柱儿是个好人啊!”
他张开双臂,站在院子里嗷嗷叫。
田建国一行人出门回家,听到他这鬼哭狼嚎的声儿,无语的很。
“这小子可真是……”
“他早该娶个媳妇儿好好过日子,这么瞎折腾那像样。”
徐会计:“喝点马尿就不知道多少,闯了这么大的祸,这要是再不吸取教训,以后还怎么过日子。”
大家纷纷离开,刚才还热热闹闹的一条街,已经渐渐地没什么人了,但是家家户户都燃着煤油灯,一点也没有困意,可不仅仅是因为今天是除夕,也是因为,今天实在是太跌宕起伏了。
这热闹啊。
真是好多个新年没有这么热闹了。
虽然老顾家都上医院了,药匣子都跑了两趟了,但是病的又不是自家人,大家看的还是很热闹的。
各家各户,都议论纷纷,要说有什么不好,那么大概就是好像味道有点冲,不过没关系,关门关窗好了,抵挡得住。这样要是每年都这么热闹,那可有意思了。
外人议论纷纷,王家也热闹,陈冬梅他们几个妯娌站在一起,叭叭叭起来,这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一路过来,她们都懵了。但是这六十块钱,他们看得见啊。
这可是实打实的六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