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竞序紧拧的眉心,稍稍舒展,他眼皮微动,随后,嘴角弯起明显的弧度。
许听晚瞥见他情的变化,自己脸上还挂着眼泪,还在伤心难过,不懂他为何变得这么开心。
裴竞序手指在旋转椅的把手上点了一下,像是终于根据以上的逻辑得出一个粗略的推论。
“所以,你拿这些词骂我?”
终归是些褒义词,还是在人后说的,许听晚也不好明晃晃地承认,她似是而非地‘啊’了一声,没有否认。
“那么,我可不可以理解为...”他坐直身子,双手交握,笑着去追她躲闪目光:“你喜欢的,是我这样类型的人?”
许听晚一开始没跟上他的层层推断,等她反应过来时,脸跟酒精过敏似的,立马烧了起来。
“你很自作多情。”她腾然站起身,想把眼前的男人请出去。
却因动作幅度太大,膝盖顶到裴竞序的腿上,她双腿没能打直,起身起到一半,又一屁股栽回了床上。
这尴尬的一幕,恰如在过年时候,敞着口袋推拒红包的迂回之术,将‘欲擒故纵’这几个字展演得淋漓尽致。
她讷讷地在床上坐了几秒钟,面子上挂不住,只能破罐子破摔道:“我困了,要睡觉。”
裴竞序低低地笑了一声,怎会看不出她在强行挽尊,他往后滑了一步椅子,真给她让出一条道来。
许听晚站起身,比了个‘请’的姿势。
裴竞序抬了下眉梢,单手插兜地站了起来,跟在她身后。
许听晚拉开屋门,想示意他离开。
然而,屋门才被拉开一条小缝,身后的男人就仰仗着身高的优势,抬手将门推了回去。
“你干嘛?”她转过头,背身抵上门板。
裴竞序就这么站在她面前,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
“你还没回答我。”
“回答什么?”
“你喜欢的,是我这样类型的人?是吗?”
两人站得很近,她可以很明显得感受到男人身上一些经过收敛却还是抑制不住的侵略性。
许听晚自认为是个遇强则强的人,这一点不单体现在学业上,也体现在感情上。哪怕是喜欢,她也希望自己是能掌握主动权的那一方,而不是让自己陷在被动的关系中。
所以她说:“是又怎么样?我是喜欢这样类型的人,又没说是喜欢你这个人。”
意料之中的话。
他勾了勾唇,垂眼看向身穿粉格棉织睡衣的女孩。
认识这么多年,他对她的脾性了如指掌,知道她死要面子,性格倔,所以他没有步步紧逼,或者急于求成,而是顺着她的话,低声退让:“好。那我再努努力。”
声音像一件低音乐器一般发出低频振动,承托住她心里飘忽不定的多思多想。
最后他说:“争取早日让你喜欢上我这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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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竞序走后,许听晚直接往床上一倒。
房间内闷热潮湿的感觉慢慢散去,失去的思考能力逐渐回归。
她刚才之所以难过,是因为她误以为裴竞序在婉拒自己。
可后来,好像不是这么一回事。
她发现,事情之初,裴竞序并没有意识到这些贬义的词汇是在形容他自己,他劝自己离这类人远一点,真的只是单纯的劝诫,而非婉拒。
意识到这一点的许听晚,觉得自己闹出了个天大的笑话,她曲解对方也就算了,还当着对方的面莫名其妙地哭了一顿。
窘迫感迫使她翻了个身,把脸埋在被子里。
等她慢慢平复好自己的心情,耳朵似又想起裴竞序临走前说得那句话。
他说:那我再努努力,争取早日让你喜欢上我这个人。
这话是什么意思?
她仰起头,顶着一张蒸着热气的脸,看向氤氲的玻璃窗。
隔着水汽,窗外的一切具象的世界都变得模糊、充满想象。
在一个想象的世界里,许听晚把自己的思绪肆意地放出去,任由自己大胆猜想:他在期待自己喜欢上他吗?
这个念头冒出来后,一发不可收拾。
慢慢地,她发现裴竞序好像真的不抵触她的喜欢,甚至在关于‘喜欢上他’这件事,带有一定的期待值。
虽然不知道这个期待值从什么时候开始,但只要一想到,他或许也喜欢自己,她便控制不住唇边的笑意。
许听晚拍了拍自己微红的脸,整个人开心得裹紧被子,在床上来回打滚。
旅馆的床小小一张,也没有护栏。她开心过头,差点从床缘那儿摔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