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太监只来送画,再问别的,他就一脸茫然,向来是真的单纯来送画的。
康乐把画像放在枕边,闭上眼睛小睡。从碧进来看过好几次,见她睡得脸颊粉粉的,一直未醒,想她今早没有休息好,便放任着,没有叫醒。
到了申时,康乐自己醒了,约莫是睡太久了,睡得迷迷糊糊的。从碧进来伺候梳洗,她又把小太监送来的画像拿出来,认真地看了看。
从碧正犹豫着还要不要为她挽发,康乐犹豫道:“韩江画的这样,是不是想让我去给他送小食盒呀?”
从碧抿着唇笑。第一眼她就看出来了,只是康乐不提,她便也没说。
闻言拿起梳子,慢慢梳着康乐华贵柔顺的头发,心中挑选着要为康乐挽什么样的鬓,口中道:“那公主想要去送吗?”
康乐抬眼看了眼窗外,自己睡了一下午,骨头都睡得酥软,浑身都没有力气啦。况且才答应了韩江每日要活动的,不能食言。
她点头,乖乖回答道:“要去。”
那便去吧,迎春殿小厨房的糕点时时备着,装了一碟莲蓉包,用小食盒装着。
那莲子还是昨日她们出宫带回来的呢,康乐没忍住,悄悄地吃了一个,然后才拎着去了折柳亭。
现在时间已经不早了,许多人已经出宫归家了,只是韩江事务多,还未离宫,在这里也能等得到他。
只是韩江还未至,宁思明遥遥地出现在视线里。
宁思明犹豫了一下,还是走到折柳亭,对着康乐行礼问候:“公主。”
康乐拎着小食盒,弯着眼睛对他柔柔笑了一下,轻声喊:“明哥哥。”
两人之间俱没有生分,宁思明松了一口气,然后颇为自责道:“那日我生辰宴,连累公主……”
“没有。”康乐连忙出声,她认真道:“明哥哥的生辰宴很好,带我认识了好些人……”
她努力地想要举一些例子,却讪讪发现那日心恍惚,根本没有记住几个人,想来想去,她认真道:“艳阳就很好。”
康乐努力地想要宽慰宁思明,让他不要自责地把责任揽到自己身上,宁思明自是领情。
他目光深深地看着康乐,释然地松了口气。
宁思明视线落到她拎着的小食盒上,含笑问道:“公主是在等韩大人?”
康乐迟疑了一下,犹犹豫豫地想要把小食盒藏到背后。毕竟,从第一次开始,她的小食盒永远是为宁思明送的,别人的都是第二位,这还是第一次,忘了给他带。
宁思明善解人意,他解释道:“我离开议事殿的时候,韩大人还在同人议事,不过快到了关宫门的时候,他也差不多该来了。”
康乐点了点头,乖乖道:“好,那我再等一会儿。”
她在等韩江,而韩江也肯定是不想看到外人在的,宁思明拱手告辞,只是离开前又忍不住多话一句,关切问道:“公主今日气色瞧起来倒好,怎么看起来不大有精呢?”
康乐伸手摸了摸脸,软绵绵回答道:“今早没有睡好,午后又睡太久了,现在有些迷迷糊糊的。”
得了回答,宁思明松了一口气:“公主安好便可。”
宁思明说韩江片刻后就该来了,可是康乐又等了好一会儿,直到差一刻钟酉时,都要疑心韩江从别处出宫了,韩江才姗姗来迟。
他见着折柳亭里娇小的玉人,一怔,旋即拎着袍角几步上前,在康乐面前站定,揽着她换了位置,挡住风口才道:“在等我?怎么不差人去议事殿告知一声。”
康乐老老实实道:“听说你今日很忙,不想打扰你。”
然后想了想,又举着小食盒,邀功:“你说让我多动一动,我很听话的,午睡后我就带着小食盒来等你啦。”
韩江轻笑,听得心软,又言简意赅地抓住了重点:“所以,你睡了一下午?”
康乐顿时心虚,讪讪地放下小食盒,推卸责任,低声嘟囔:“还不怪你,非要拉我起来陪你用早饭。”
声音又娇又软,因为心虚声音放低,听起来就像是在撒娇。
“罢了。”看在小食盒的份上,韩江大度地放过了这件事,问:“是什么点心?”
“是用我们昨日摘的莲子做的莲蓉包,沙甜松软,清爽可口,很好吃的!”
韩江看了一眼缺了一块的点心碟子,挑眉,戏虐地问:“你偷偷吃了一个?”
康乐红着脸,垫脚睁大了眼睛,义正言辞道:“不,我光明正大吃的,不能算偷偷。”
韩江噙着笑,捏起一个莲蓉包,咬了一口,抚慰几乎一整日未进食的肠胃。
他们二人依依,从碧也不想当恶人,却也不得不开口道:“韩大人,快到了关宫门的时间,您再不去,怕是赶不及了。”
韩江抬眼看了眼宫门的方向,站着没动,康乐却远比他懂事,轻轻地推了下,急切道:“快走,若是迟了,就不能出去了。”
韩江扭头,淡淡地看了康乐一眼,明明没有说话,从碧却从中看到了“你这个小没良心的”几个字。
从碧腹诽:公主只是不像你一般黏人罢了。
韩江接过小食盒,交代道:“早点回迎春殿,别在外面吹风。”
康乐乖巧点头。
韩江看她乖巧模样,便忍不住恶劣为难,他故意道:“也别忘了,明日早点起床,我陪你用饭。”
说完,见康乐怔愣为难色,又笑了,捏了一个莲蓉包扔进口中,往后退了一步,下台阶,目光扔看着她,低声道:“那我走了,明日再见。”
也并非他刻意为难,一是为康乐身体着想,二便是,他事务忙碌,若真不早上进宫陪康乐用饭,那一整日,两人也许都见不到一面。
韩大人怎么能忍受这样的事情发生呢,便只能他辛苦些,日日一大早进宫,康乐委屈些,早睡早起。
只是这一回,康乐依然没能早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