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昌公主又喊女儿到跟前来:“平日你总埋怨我疼你妹妹,可是最好的亲事还是在你身上啊,将来你入主东宫,就会母仪天下啊。”
李寿英却不是很满意,东宫病弱,相貌平平,远不如成亲王世子那般惊艳绝伦,更何况她也是觉得东宫不似长寿之相。
但她一贯比妹妹会讨好母亲,故而她道:“娘,女儿都听
您的。将来若女儿真有那一日,必定不忘却母亲您。”
“我不需要你报答什么,还是先想着如何扬名吧,这次我特地请了几位京中有名的名门淑女来为你写诗。”隆昌公主笑道。
母女俩说完,见小傅氏带着丽姝过来,丽姝连忙上前请安。
女子见到女子总要打量一番,隆昌公主虽然面上平淡,但等丽姝母女请完安,才对李寿英道:“难道绍安那个丫头要推人家入水,可见其人是个难得的美人胚子。”
“郑家怎么会娶绍安呢?郑、刘两家都是世家,世家子通常娶世家女的多,尤其是有出息的男人,谁愿意娶个祖宗回去?绍安除了身份还有什么。”李寿英很是瞧不起绍安郡主。
隆昌公主点头:“你知晓这些就好,我听说福宁那里皇上很是喜欢读书人,这次想为福宁挑一位读书人,怕是要从新科举子里选一位。你也别和她置气了,她是嫡出的公主,可娶她还不如娶绍安呢,至少仪宾没有驸马限制那么多。”
李寿英天性凶狡,算不得什么好人,但是也不算糊涂。
至少她知晓现在她的对手是谁?
宫里的迟皇后很中意她娘家侄女迟颂,称赞迟颂性情简朴纯真,为人贤良淑德,这让李寿英不服气。而隆昌长公主自然想要另辟蹊径,以重贿皇帝,来让女儿成为太子妃。
毕竟现在战事一触即发,永初帝这个人虽然平日不怎么爱上朝,还宠幸奸妃,但此人对战事一向大力支持,隆昌公主早就摸准了脉,送钱到皇帝的内帑。
花厅中早就鼓瑟吹笙,丽姝和新结交的千金们在一处说话,不久绍安郡主也过来了,她望向丽姝满脸怒火和仇恨。
丽姝知晓越是放明面上,她越是不敢动手,自己到底是刘家的姑娘,不是寻常普通百姓。
故而在赏花一开始,丽姝就先写了三首赞赏隆昌公主和李寿英的诗词。
甚至她还化用了写平阳公主的诗词,提及隆昌公主用皎皎月明照隆昌,公主贞心照朝阳。深宫雅韵难凡俗,仙姿飘逸映花丛。智慧光芒照万古,仁爱情怀润民躬。文采风华似莲花,德行高洁超尘俗。
其她人就夸公主园子里的花,丽姝当然不是因此而来。
隆昌公主是圣上的姐姐,她很
能说的上话,若是她能替自己说上一言半语,好过旁人。
且这次很快就是自己的出头机会,因为她知晓了一件事情,东宫正在挑太子妃,而李寿英和迟颂都入选。
原本她和迟家更亲近,但迟家偶有来往,但很避嫌。大抵是怕皇帝知晓汪太妃身边的嬷嬷是迟皇后安排到刘家的,故意结交大臣,所以保持距离。
那她就得博一博了。
果然李寿英道:“这首《鹧鸪天》是谁所作?”
丽姝赶紧上前道:“是臣女所作。”
李寿英打量了一下丽姝,“写的很好。”
“多谢公主谬赞,臣女有一首曲子,还想献给县主您。”丽姝笑道。
李寿英素来爱美,尤其是和她没什么瓜葛的美人,且今日丽姝打扮的并不女性化,反而颇有美少年之感,愈发让她十分欣赏。
丽姝开始拨弄琴弦,原本吵嚷的花园蓦然停下,李寿英对坐在丽姝前面,饶是她也忍不住倾听。
突然出现一幕,就在李寿英和丽姝上面有鸟雀盘旋,众人似看景一般。
隆昌公主身边的人突然嘀咕道:“公主,这是不是百鸟朝凤的意思啊?”
一曲停罢丽姝赶紧行了一礼,躲入黑暗中,而李寿英仿若置身在百鸟中。小傅氏不解的看着女儿:“今日鸟雀怎么这么多?”
“因为这里是花园旁边是暖房,原本气候就暖一些,所有的小雀儿都藏在这里呢……”
“你这是为何?”小傅氏懂。
若没有前世突然被抢亲,丽姝也肯定不会如此,但现在她对小傅氏道:“娘,经过绍安郡主的事情,女儿总是有些不安。京中豪门贵女这么多,女儿家世虽然不错,但也在强权面前,就像曾四哥一样,无能为力。马上郑大郎君就要金榜题名了,我怕他被更多的人看上,您就只当我是杞人忧天吧。”
原本婚嫁之事,她不好和小傅氏说,正好借着这个由头说了。
小傅氏一直以为刘家门第显赫,如今也不输郑家,没想到女儿居然如此害怕。她又想起方才绍安郡主恶狠狠的眼。
这些天潢贵胄,如隆昌公主等人视人命如草芥,她们这些高门大族,想对付也无非是多费些周折罢了。
……
临别回家时,李寿英和丽姝说了好一会儿的话,次日丽姝这个古琴圣手的名号就传遍上京,甚至隆昌公主还称她书琴双绝,堪称第一才女。
丽姝仍旧是宠辱不惊,刘承旭倒是和小傅氏道:“昔日王维一首《《郁轮袍》》得玉真公主看重,故而一举拿下状元,而杜甫满腹才华,却因干谒权贵并未得到赏识,才科考屡屡受挫折。丽姝刚从济宁回来,京中又不大熟识,能够有这样的成就很不得了。”
“这孩子就说她这个人性子受不得拘束,与其成日蝇营狗苟,不如投其所好。她知晓如今东宫选太子妃,也没有刻意制造祥瑞,反正她这几年来寒暑不辍,能吸引来鸟雀也不稀。如此,隆昌长公主赏识,别人还说什么不呢?”小傅氏如是道。
刘承旭又觉得不妥:“咱们家又不是那等寒门子弟,你说丽姝这么冒险做什么?隆昌长公主万一过几年不成了呢?那她不就……”
“丽姝就同我说,让我别担心,绍安郡主对她怀恨在心,只是一时不会动手,日后难保不会动手,她当然得找更高一级的人来弹压。”小傅氏叹了一口气。
现下又比谁比隆昌公主权利大的,她自己悄悄养着面首,但是李驸马有半点逾矩,她根本不会放过,如今,她的女儿明显比不得迟皇后的侄女,她却后来居上。
刘承旭道:“这样的话岂不是与虎谋皮?万一日后她们把她推出来呢?说是她故意制造祥瑞,这样实在是风险太大了,何苦如此?”
小傅氏就突然哭了:“都是我的错。”
“唉,富贵险中求,也在险中丢。大丈夫行事,当弃侥幸之念。必取百炼成钢,猴急分秒职工,始得一鸣惊人。”刘承旭还是觉得女儿做事太求险。
小傅氏道:“她倒是念了几句话。什么身似山中猛虎,性如火上浇油。心雄胆大有机谋,到处逢人搭救。全仗一条杆棒,只凭两个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