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嗯。”林千千狂点头,“吃完咱们三三被申城律协除名,因为没有避嫌。”
“……”
她俩就这么一唱一和的,翟昰一句话都接不上来,不停地瞄看曲衷求救。
曲衷这时候在干嘛呢,一言不发,小口小口呷着杯子里的大麦茶,活脱脱一个坐在戏园子里的散漫观众。对正在上演的盛况是满目的熟视无睹,爱莫能助,好像还有点……幸灾乐祸?
翟昰以为审判席上只坐了封景和林千千两个人,原来不止,是三个……
他被架在那里,如坐针毡,如芒刺背,什么都答不上来。
谢天谢地,还好这时候老板娘走过来了,和他们确认点的菜。
“没问题了。”曲衷看戏之余,简单扫了一眼老板娘递上来的菜单,点了点头。
那边林千千还在继续输出:“我觉得我们还是AA比较好,自己扫码付自己那份,大家觉得如何?”
到这里,曲衷觉得她再不说点什么,翟昰就要被这俩人挤兑哭了:“行了你,有人请客还不满意,搁这搁这呢。”
她在替翟昰解围,可在林千千听来完全是见色忘友,胳膊肘往外拐。她侧来一眼,语气戏谑:“曲衷,你就不怕我们这顿饭影响你老公仕途?”
林千千极其自然地,用了个陌生的,曲衷从来没有对翟昰用过的称谓。
她平日里喊起林千千是老公老婆都来的,但放在翟昰身上,好像还真叫不出来……
不过曲衷没有纠正,当然也没有接她的茬。林千千这厮的口才好得很,你接一句她十倍奉还。
曲衷不在意,不代表翟昰也不在意。不经意间偏头,发现他的耳廓居然赤红一片,嘴角也有些收不住,快翘到天边。
没眼看。
曲衷直接上腿,暗暗地撞了一下他的膝盖侧方,示意他收敛一点。
翟昰收到信号,轻咳一声,藏起脸上不值钱的表情。
趁着菜还没上来,林千千聊起其他,语惊四座:“检察官的灰色收入不少吧?”
她哪是什么律师,分明是经侦队长,纪检委员。正在做一项渎职调查,答不上来直接被双规。
“没有。”在场的唯一一位检察官必须澄清,对曲衷的朋友,同时也是纳税人,“秉公办案,公开透明,不存在不清不楚的收支。”
大概是翟昰的语气太过认真,让只是想开个玩笑的林千千整个愣住,这下接不上来的倒变成她自己了。
有些尴尬。好在封景最擅长救场,她顺着翟昰的话聊起了下午庭审的案子:“对了,今天这个公益诉讼的赔偿金是付给谁啊?”
这个案子,公诉人对被告单位提出的诉讼请求有三:一是支付公益损害赔偿金2万元;二是召回并依法处置那批有毒有害的蛋糕并承担相关费用;三是在具有全国影响的媒体上公开道歉,消除不良影响。
封景所问的赔偿金,就是翟昰提出的第一个诉讼请求。
聊及专业,翟昰的紧张感退散了几分,回答有拨云见日的从容:“打到检察院指定的公益赔偿金账户上,国家提存。”
“哦……”听他说完,曲衷她们三个人齐声发出了一个恍然大悟的长音,然后就相视着笑了。
法律真的是复杂又庞大的一门学科,不论是理论还是实务,需要研学的东西都太多了。曲衷她们都执业两年了,碰到不熟悉的领域,还是和第一次办案一样,一问三不知。
当然这也是法律的魅力所在,需要不停地探索,不停地深究。律师如此,检察官也应如此。前者为当事人排忧解难,后者为天下人遮风挡雨。偶然相遇时,双方也能心平气和地坐在一起,用法律人的语言进行对话。
就像此时此刻,圆桌上的三个律师和一个检察官。或许不该分这么清,简单点,四个人。
很快,菜上齐,老板娘潇洒地在纸单上划了一道杠。
今天的庭审结束,无人伤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