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你回来之后,我们一起告它。”
这一个咬牙切齿的“告”字,让电话两头的三个执业律师瞬间活了过来。
不,准确来说,是让三个曾经在法学院告天告地的法学生活了过来。
“必须的,让它赔三倍还是十倍,你说了算!”
“嗯!直接把它告倒闭!”
“……”
激情讨论了好一会民法、消保法、食品安全法,手上还打着点滴的封景,精力耗尽,很快困意来袭。
曲衷就这么在一旁守着她,守了一晚上。中途翟昰给她发消息,让她出来吃点东西,她也说没有胃口。
第二天早上,封景醒来之后气色明显好多了。她看着曲衷红红的眼睛,让她先回去休息。
曲衷摇头强撑:“你一个人在这我怎么放心。”
“没事的,我发小在路上了,很快就到。你一晚上没睡了,赶紧回去补一觉。”
听到封景说有人来陪,曲衷这才同意:“行吧,有事打我电话。”
终于回到车上,曲衷的眼睛都快睁不开了。她像个剩余电量不足0%的手机,抱紧了翟昰的手臂,枕上去充电。
“好累啊……”
她的声音少有的娇弱,翟昰忍不住侧过身去,反手把她一整个搂进怀。出借他的体温,回收她的无力。等价交换,清偿抵充。
当然同时他也是在给自己充电,他也一晚上没有合眼。
眯着眼睛依偎了好一会,曲衷终于找回了一点暴脾气。她掏出手机,翻出里面那张蛋糕店的照片,递到翟昰眼前,气呼呼地启唇:“我一定要起诉这个不良店家!”
翟昰盯着图片少顷,淡淡说了句:“除了民事赔偿,或许还可以提一个公益诉讼。”
他用词是或许,表示不确定。可在曲衷听来,他的语气透着分外肯定,三思后行,距离付诸实践可能只差两个法定节假日的时间。
曲衷瞬间来了兴致:“公益诉讼?”
“嗯,很显然这是一场重大食品安全事故,受害者是不特定多人。”
曲衷在脑中粗略回忆了一下有关公益诉讼的法律规定:“对哦,公益诉讼除了消协,检察院也可以提。”然后问他,“你要提?”
“提。”翟昰似下定了决心,重重地点头,一针见血地指出了隐于拔丝蛋糕背后的一种普遍现象,“现在市面上所谓的网红产品太多了,更新换代也很快。可是随之而来的,是质量瑕疵,虚假宣传,甚至有毒有害等一系列的问题,严重侵害消费者的合法权益,也该找个机会整顿下了。”
白清评价得一点没错,翟昰有一双正义的、让人无条件去信赖的眼睛。
在说上面这些话的时候,他的眼里好似有一个热血无惧的宇宙,以一种摧枯拉朽的力量纵情燃烧着。曲衷一下子看呆了,目光停在他侧脸,一眨不眨,再难移开。
翟昰感觉到了,偏过头来笑看她:“怎么了?”
曲衷并未将视线收回,反而越发坦率地与他对视:“没怎么,就觉得之前对你的职业理解得有些片面。我以为法官只判是与非,检察官只看轻与重,是我狭隘了。”
之前有很多时候,他们的立场完全相反。一个为公,一个为私;一个为被害人,一个为被告人,很难判定到底谁对谁错。
但如今再回过头去看,其实无所谓对错,也根本分不出对错。因为,他们一直都在用各自的方式去体现法律存在的价值。
曲衷可以提起民事诉讼替封景出口恶气,翟昰也可以提起公益诉讼为更多的受害者伸张正义。原来,原来他们不一定是势不两立,也可以是殊途同归。
公权力和私权利,从两条永不相交的平行线变成在某个点汇合。她和翟昰,也会从对手变成队友,真的是很妙的感觉……
说着说着,曲衷的嘴角露出一个格外美丽的弧度。翟昰定定看她好几秒,而后俯下身来,目的性很强地,想去吻她。
在他得逞之前,曲衷迅速反应过来,她伸出手去捉住他的衣襟,稍稍偏开脸躲避:“一大早的想干嘛?”
翟昰在离她很近的位置被迫停了下来。他一字不语,就用一种真诚,深情,又很蛊惑的眼,一点点地瓦解着曲衷的意志,让她乖乖就范。
很快,曲衷就被他看得面红耳热,口干舌燥,接着身体就不受控制,靠到他唇上亲了一下。
亲完之后她的大脑一片混沌。
什……什么情况,怎么最后变成她主动了?
翟昰低笑一声,不等曲衷反应,他就控住她的下巴,转守为攻,吻了上去。
他们呼吸凌乱地纠缠在一起,曲衷勾着他的脖子去回应他,再无间隙,难舍难分。
渐渐地,二人喘息变重,体温升高。
感受到了彼此间的这种剧烈变化,曲衷找回些许理智,推挤了两下翟昰的肩膀,分开了这个吻,红着脸不轻不重地说了句:“我……我要回去了。”
翟昰有些食髓知味,重又贴上来啄了她一下,哑声问:“回哪?”
曲衷恢复冷静:“回家啊,我自己家。”她把最后几个字吐得极为清晰,杜绝任何歧义,不让某人有机可乘耍无赖。
“哦……”翟昰弯了下唇,妥协,但又没有完全妥协,而是别有用心地问了句,“你那房子什么时候到期?”
曲衷秒解其意,眯眼暗笑:“明年五……”突然意识到已经跨完年了,她改口,“应该说今年五月份了。”
翟昰敛下眼,语气正经地问她:“到期了之后什么打算?”
他想说什么,曲衷早已猜到大半,却还要故意装出一副冥思苦想的样子,摇头作懵懂状:“嗯……还没想好。”
不为别的,她就想听翟昰率先向她发出一个要约:
“别再想了,搬过来和我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