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姐点头,“嗯,差点撞到了人,我把车头往旁边撇了一点,撞到了树。没什么事,就是我今天差点撞到的人,你怕是猜不出来是谁?”
谢镜清见她有些兴奋,配合着猜道:“程攸宁?”程攸宁心思比较深,蒋家出了变故以后,她可能得知他回京来了,特地提着礼品来了一趟,关心了几句,还问芷兰的情况。
谢镜清对这个人,一点好感都没有。先前他落难,芷兰和她妈妈闹别扭,不愿意接受她妈妈的帮忙,只身到了西北军区投靠林森,这么些年了,程攸宁除了最初,可能碍于都慧芳的情面,去了两封信劝芷兰回京外,再没有关心过芷兰。
现在还到他跟前来问消息。谢镜清这些年见识了人情的冷淡,对程攸宁这迟来的关心,嗤之以鼻。
何姐摇头,“不是,你再猜猜。”
“都慧芳?”
何姐摇头,也没再卖关子,“是爱立。我看着她有些面熟,问了一两句,她也认出我来,问是不是森哥家的何姨。哎,她还记着我姓何呢!”
谢镜清嗫嚅了下嘴,轻声问道:“还说什么了吗?”
“我和她说,森哥最近回家来一趟,请她一起过来吃饭,她没同意。”
谢镜清心里有些失落,又觉得事情合该是这个样子的,怔怔地道:“是,她不会同意的。”
何姐拍了拍他肩膀道:“镜清,你也不要多想,森哥说小沈这些年过得挺好的。倒是芷兰这边,我还有些担心,这孩子还没成家呢,咱们可得加紧让她相看。”
提起小女儿,谢镜清眼睛里又有了采,“对,是得抓紧了。”这些年,芷兰过得并不好,在西北军区里做些杂活,森哥的媳妇几次说给她介绍对象,她都以不想拖累别人为由,拒绝了。他这边一落实了政策,就立即给她打了电话,让她早点回来。
谢镜清默默算了下小女儿的年纪,今年也有三十出头了,确实是他连累了女儿。
何姐像是看出了他的心思,笑道:“也是芷兰的缘分没到,这事儿虽说早些挺好的,但是实在遇不到,也不能随便抓一个,就硬凑一对不是?”何姐又点出了一点道:“而且,现在局势明朗起来,找婆家这事上,别人不用防着咱们,咱们也不用提心吊胆的。”
第34章 伤痕
李婧文原本还提议,第二天早上,她们一起找徐春风聊下。但是第二天早上,迟迟没看到徐春风的人,李婧文都有些讶异道:“春风是从来不会迟到的,这是出了什么事儿吧?”
爱立道:“有可能,不然让秦书宇去他单位看看?”
俩人正张罗着,找人去看看,就见徐春风提了一兜苹果,从外面走进来,递给爱立和李婧文道:“昨天从医院回来的路上,看到供销社里新到了一批,就买了点,你们尝尝看。”
李婧文拿了一个过来,问道:“昨天是怎么回事啊?爱立等了你好一会儿,都没见你回来。”
徐春风立即道歉道:“爱立,真是对不住,昨天发生了一点突发状况,我送程攸宁去医院了,没来得及和你说一声。”
“没事,她身体不舒服吗?”爱立没想到,还有这情况。
徐春风摇头道:“我也不清楚,忽然在我们单位门口晕倒了,我和门卫师傅一起把她送到了医院,她醒了后,我就顺势走了。”
这操作倒是让爱立听得一懵,她还以为徐春风怎么都要嘘寒问暖.跑前跑后一番呢!
正疑惑着,就听徐春风轻声道:“她昨天来是和我道歉,说当年举报我的事,她一开始并不知道是蒋帆做的。”说到这里,徐春风轻笑道:“是不是蒋帆做的,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当初李婧文他们找到她,希望她给我作证,她拒绝了。”
她拒绝了,这件事给他很大的打击,甚至一度超过被下放的痛苦。
爱立道:“我以为,你会原谅她,毕竟以前你对她一向比较有耐心。”在程攸宁知道和不知道的地方,徐春风确实做了很多,包括一开始对她的排挤。后来调到了京市,又出钱出力的给程家帮忙。
一个人付出了这么多的沉没成本,爱立以为,他不会这么容易放弃。
就见徐春风低着头,有些自嘲地笑了一下,“是个劫吧,已经过去了。我在内蒙的时候,看到了很多在风沙里被吹得脸都皲裂的小孩,也看到老人家佝偻着身子,在地上捡青稞,满山风雪里找牛羊的牧人。忽然就觉得,世界上还有很多人等待我们去帮助,沉湎于一段畸形的情感,纯粹是浪费自己的时间。”
爱立不知道,他这段话是真的发自肺腑,还是他自我劝解的词而已,但是不论哪一种,都表示他选择放弃和程攸宁继续纠缠了。
一旁的李婧文笑道:“春风,你能想通就好,以后我们还是好好搞技术,明年还有可能去参加国际棉纺织业技术交流大赛呢,时间正急迫着。”
徐春风点头道:“你们现在有空吗?我们再讨论下双区盖板的问题?”
“行啊!”
沈爱立原本以为,程攸宁晕倒在单位门口,是想哄得徐春风心软。没想到隔了一段时间以后,她回妈妈那边吃饭,意外地从二哥那里得知,程攸宁怀孕的消息。而且医生说,她的体质不是很容易受孕,如果这一胎落掉,以后未必有机会再做母亲。
爱立怪道:“二哥,你是从哪得知的消息啊,这么详细。”
“当时我们单位有个女同志在产检,和她看的同一个医生,回来说的。”顿了一下又道:“不知道她会不会后悔,对蒋家下了那样的狠手。”
沈玉兰听得都有些咂舌,在一旁问道:“那这个孩子,她最后要没要啊?”
贺哲明道:“这就不知道了,她当时和医生说,要再考虑一下。”
沈玉兰点点头,“这种情况下,要不要确实是个问题,而且以蒋家的罪行,这个孩子就算生下来了,以后前途可能也会受影响。这要不要的,都是作孽啊!”
爱立也觉得唏嘘不已,程攸宁以为,随着蒋家的衰落,她就彻底摆脱了蒋家,下起手来,一点顾虑都没有。
没想到,还有这样的一层劫难在。一时又想到,幸好徐春风迷途知返,不然就程攸宁这情况,怕是会被她拖拽着共沉沦了。
四月中旬,爱立先后收到了张仲婷和大嫂的信,高考的录取结果下来了,张仲婷考到了京市理工大学,特地来信感谢爱立,当时给她们寄学习资料。
爱立也挺替她开心,这个姑娘当初一心要逃离家庭,以后大学毕业,应该有能力削弱原生家庭对她人生的影响。
就是大嫂的录取通知一直没有下来。在信里问道:“爱立,你说我还能收到录取通知书吗?你哥这几天比我还紧张,我也不敢和他讨论,怕他受不了。他自己因为政治问题,被迫改变了人生轨迹,他希望我能顺利地去上大学。何尝是他想呢,我自己也希望有机会重新进校园,当年我哥投机倒把,主因就是希望能供我读书,谁能想到这成了我上大学唯一的拦路虎……”
爱立看完,心里也有些着急,晚上孩子睡后,和铎匀聊起这事来,“大家的通知都下来了,就大嫂还没有动静。”
樊铎匀正在换灯泡,扭下了旧的,接过爱立递上来的新的,才道:“让大哥和嫂子去市里招生办问问,再等下去,招生工作都结束了。”
爱立想想也是,不管是什么原因,还是得及早找出问题,才能对症下药。
第二天一早,爱立就给大嫂拍了一份电报,让她及早去市里招生办问问看。几天后,爱立就收到了从汉城来的电报,市里说高考录取已经结束了,市里已经将她们的档案打回到县里去。她哥托人去县里招生办问,才知道是被市里拿话搪塞了下。
宋岩菲这回不是档案的问题,而是填报志愿的问题。虽然是三个志愿,但是当第一志愿滑落,第二志愿可能不会递补,这就造成她没被后面的两所学校录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