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她道:“上午还顺利吧?”
“还好,没出什么状况,铎匀早上到家了。”序瑜立即笑道:“真好!我的小姐妹这回可彻底放下心了。你看你都瘦成什么样了?我都不忍心说你。”
她话刚说完,手术室的门打开了,序瑜忙过去问情况怎么样?
医生先叹了口气,序瑜和爱立心里立即就“咯噔”一下,果然听医生道:“我们很遗憾地通知您,手术失败了。在手术的过程中,我们发现低估了病人病情的恶化程度……”
后面的话,序瑜都听不进去,愣愣地问道:“还有多少时间?”
“最多两三天的时间。”
医生说的很平静,但是序瑜却觉得不亚于晴天霹雳,她原本以为只是一个小手术,姥爷还有几个月的时间。序瑜的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爱立立即抱住了她,“序瑜,这是没办法的事,你姥爷还在等着你呢,你得坚强起来。”
爱立也知道,这时候让她坚强起来,有些残酷,可现实却是序瑜必须得扛住。
已然没有人再能够为她遮风挡雨,家里老人还等着她去安抚。序瑜忙擦了眼泪,又问了医生后面的注意事项,托爱立去通知她妈妈和姥姥,来见姥爷最后一面。
后面等季泽修下班过来,情况也都稳定住了,爱立才回了家。
临走的时候,季泽修还和她道谢,爱立摇摇头:“不用,序瑜一直对我很照顾,我做的这一点,实在算不得什么。”
季泽修温声道:“不,意义不一样,她现在最需要的就是来自亲友的温暖和鼓励。”
他以前一直觉得,沈爱立不过是和序瑜走得近些的女同事,等以后序瑜换了单位,怕是就不会再来往得这样密切。
没有想到,会在这时候看见她陪在序瑜身边。
很明显沈爱立知道序瑜家里最近的变化,连他都是下班后才过来,但是她中午就到了。没有利益关系的朋友,能处到这份上,这在他看来,是很意外的一件事。
就听沈爱立回道:“我们是姐妹,我和她之间真的不用说这些。我周末再过来看她,要是这边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你托人到国棉一厂喊我。”她知道季泽修是市长秘书,不是说想请假就能请假的,行动可能没有她自由。序瑜爸爸的事还没定下来,姥爷又出了事,家里怕是得乱做一团了。
还好季泽修这边稳住了,没有出现什么状况,不然对章家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
季泽修一直送到她医院门口,望着她的背影,不知怎么地,忽然想到了自己的母亲,从他坚决不和序瑜退婚以后,母亲隔三差五地总有一大段长篇大论等着他,不外乎是他的前途,季家的前途之类的。
仿佛序瑜的父亲一出事,他就该快刀斩乱麻,立马跟人撇清关系一样,今天早上母亲得知他要来医院看望序瑜姥爷的时候,又皱着眉头说教起来。
他实在不耐,回了一句:“妈妈,我不是机器,我是个人。”
施女士气得立即拍桌子,说:“你只顾虑你自己,顾虑到你的心上人会不会受委屈,你顾虑到你的母亲吗?顾虑到你的弟弟吗?难道我们都不是人,都是机器吗?”
那一刻,他的心里忽然涌上来一点讥讽,“如果出事的是我,您也希望序瑜快刀斩乱麻,立刻和我撇清关系吗?”
对上母亲有些不自在的眼,他并没有一点争辩赢了的轻松,反而因感受到人性的冷漠和自私,而觉得彻骨的寒意。
他不愿意让序瑜体验到这种感觉,更不愿意那个导`火索是他!
所以,他最后一次告诉母亲,“我不会和序瑜解除婚约,如果您这边有什么异议,可以登报和我断绝关系。”
此刻,望着沈爱立已渐模糊的背影,季泽修想人和人到底是有差异的,有人选择落井下石,也有人愿意雪中送炭。
第73章
她回到家的时候,已经七点了,天已经全黑了,小院里漏出些微弱的光亮,樊铎匀坐在书房里看书,听到院门有动静,立即就起身出来。
见她脸冻得红通通的,忙拉着她进厨房里,先给她把手搓红了,才让她在炉子边暖手。
爱立解下围巾,发现最外面那层都给寒风吹得硬邦邦的,和铎匀嘟囔道:“还好今天没骑车,中午有太阳还好些,晚上天黑了,风里都像夹了层冰一样,这一截路都把我吹得脑袋发木。”
要是骑车回来,手怕都要冻出冻疮来。
樊铎匀倒了一杯水给她,“手术不是很顺利吗?”按理说小手术不会耽误这么长的时间,他本以为她最迟三四点就能回来。
爱立喝了一口热水,身上的寒意好像才驱散了点,有些沉重地和铎匀道:“失败了,老人家就剩两三天的时间,序瑜下午哭都不敢哭,家里现在全靠她撑着了,看得我都心疼死。”但是这种事,旁人也帮不了,最多只能在她忙不过来的时候,搭把手而已。
轻声叹道:“以前是六个长辈宠她一个,现在是她一个人肩负这一切了。还好季家这时候没掉链子,季泽修到底还能帮点忙!”
樊铎匀在她们的订婚宴上也见过一回季泽修,“季泽修要是有心经营,他和序瑜的姻缘应该会有转机,就是阻力怕是也有一些。”
爱立知道他的意思,“她姥爷先前和我说,要是序瑜以后两难的时候,让我劝她听从自己的心意,不要为难自己。”又和他说,周末再过去帮忙的事。
说完才发现炉子上煮着粥,问他道:“你怎么还没吃?”
“我想着你差不多也快回来了!我把菜切好了,下锅炒一下就行。”
爱立没让他动手,自己系了围裙,和他道:“到底是第一天回家的人,可不准你动手。我在森哥那边做了几天饭菜,速度倒练起来了,今天我来炒,让你也尝尝我的手艺。你帮忙搅俩个鸡蛋。”
自己转身拍了俩个蒜瓣,切了一点葱末,这时候樊铎匀搅好了鸡蛋,爱立伸手接过来,先往锅里倒了一点油,待锅烧热就倒入鸡蛋,“滋啦”一声,立马就溢出香味来。
十几分钟后,一份黑木耳炒鸡蛋和一份白菜炒腊肉,就先后出锅了,考虑到铎匀还在吃药,她一点点辣椒都没有放。
晚饭,俩个人就围在厨房里的小方桌上,旁边的炉子在咕噜咕噜地烧着热水,氤氲着一点白汽,屋外的小猫“喵喵”地叫了两声,很快又不知跳到了哪里去,只听得见爪子落地时,踩到枯枝叶的“咯吱”声,樊铎匀看着爱立吃的微热的脸颊,心里忽然就静了下来。
忽然感觉他们现在和普通的小夫妻俩并没有什么区别,这样的时刻,他已然等待和期盼了很久。
爱立划拉了半碗粥,才觉得没有那么饿得慌了,放缓了动作,和铎匀道:“以后我们俩在家吃饭的时间多,在院子里种点葱蒜吧?等天气暖点,再撒点生菜籽,这个我印象里比较好种一些,不需要管的。”
她话说完,就见樊铎匀忽然笑了一下,像是有些抑制不住一样,爱立不明所以地问道:“怎么了?说种菜你笑什么?”
樊铎匀微微笑道:“你说种菜,我忽然就想起我外公来,先前我外婆在院子里种点青菜,收成不好,第二年我外公翻了书,发现红薯好种,种下去就不用管,浇浇水就行,红薯叶也能当菜吃,我们就改种了红薯,到了收成的那一天,外公让我到隔壁郑叔家去借了个秤过来,又让我姐喊了周叔过来帮忙,说送他几根红薯,让他带回去烤着吃。”
“那你们收了多少?红薯是比较好种。”
樊铎匀端起了手里的碗,和她比划道:“这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