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排长恍然大悟道:“林连长心思最敏锐了,他肯定是发现了不对,去信到老家那边问了,这么些天,这信差不多也能回了。”
刘排长赞同地点点头,“你看今晚安连长憋屈.羞臊的,娶了这么一个女人,好看有什么用,还不如随便找一个大字不识的呢!”
邢排长叹道:“安连长这以后,怕是都不好意思再和林连长来往,以往咱们整个军区,就属他俩关系最好,最合得来,他东挑西选的,最后娶了这么一个女人,怕是肠子都悔青了。”
不仅俩个排长叹息,就是周大年,也觉得安少原可惜了,晚上和解大妞道:“当初你说,把你堂妹三巧介绍给少原,他还嫌弃人家大字不识几个,现在我看,他当初还不如娶了三巧呢!”
解大妞正用温水抹着凉席,听丈夫这样说,有些怪道:“怎么好端端地说起少原和三巧了,虽说三巧是我妹妹,但是也不得不说一句实话,三巧比冬青肯定是比不上的。”
周大年刚刚是有感而发,说出来,就懊悔了,他这媳妇,最没心眼儿了,这要是和她说了此杨冬青就是彼杨冬青,她怕是真会到人脸上唾一口不说,保不准明儿个整个军区家属院都知道了,少原媳妇做的那些事。
这时候听她真心实意地夸杨冬青,附和道:“是,我不过是这么一说说。”
解大妞笑道:“三巧好是好,但也就是乡下那些把式,她搞得转,可不比冬青在城里当过工人,人漂亮又机灵,做饭的手艺还不错。你没看少原和她在一块儿的时候,那脸上.眼睛里都是笑呢!任谁一看,都知道他对这个媳妇满意着。”
见丈夫不接话茬,也没在意,自己端了脸盆就准备去倒水。
周大年松了一口气,还好大妞没转过弯儿来。
却不想他这口气松得太早了,刚端着水到房门口的解大妞,手里的脸盆“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
她却来不及心疼,反而问丈夫道:“你刚才那话是什么意思?”
周大年装作不知道地道:“什么话?我没说三巧不好啊。”
解大妞直直看着他道:“你说少原还不如娶三巧,所以这个冬青是不是就是那个冬青?不然,没道理啊,少原媳妇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比三巧好,她还能哪里比三巧差?那不就是人品了!”
周大年继续装死,“什么这个冬青,那个冬青的,我都给你绕晕了。”
解大妞被逼得,脑子都好像转得快了些,脱口而出道:“少原媳妇就是那个不要脸的杨冬青!”
见丈夫没有反驳,解大妞喃喃道:“天啊,”一边到丈夫身边的椅子上坐下,“真是人不可貌相啊,我还当她是个好的,还说三巧比不上她,我家三巧心眼儿又好又实在,可做不出这种事,你说,她就是扒拉婆家贴娘家,有点私心就算了,这丈夫断腿没出院,她这边听了讯就闹离婚。”
又恍然大悟道:“我道她今天怎么好端端地,和我说多美什么瞧不上我一个农村来的,搞得我看到多美都有点不自在,原来是存了想离间我和多美的心啊!上次吃饭,多美就问她认不认识她弟媳那边的人来着,她当时那脸色就不对,她今儿还和我说是什么,看多美看呆了,心里自卑。”
解大妞越想越是这么回事儿,将最近的事儿串起来,一下子就分析得八`九不离十,倒让周大年刮目相看了下。
和她道:“这事,多美都没有当着人面挑破,多少顾忌了几分少原的面子,你可别在院儿里给全吆喝出来了。”
解大妞却不以为意地道:“我看多美今儿就是故意的,她就是知道了这杨冬青是怎么回事儿,才当着大家的面,给她难堪。也不能说多美,要是我,我怕是那一碗红烧肉都往她头上盖下去。”
周大年道:“你怎么好端端地说红烧肉?”
解大妞道:“那碗肉是杨冬青烧的,我道多美怎么一筷子不吃呢,是我,我也是一块咽不下去,看着就倒胃口。”
周大年道:“行了行了,这事你心里有数就行,出了咱家门,可别漏了口风,以后对上少原媳妇,该怎么样还怎么样,别给人脸色看。”
解大妞却是不理他,“你们男人之间的事,我管不着,我们女人之间的事,你也管不上。你和安少原都是连长,我还怕这个狼心狗肺的女人不成,我可不敢和她处,哪天被割了一刀,你怕是也不会心疼。”
周大年气道:“你,你,怎么又不讲理。”要是往常这种时候,和大妞一说不通,周大年就要生闷气,这一回倒觉得,自家媳妇这耿直的脾气还挺可爱,叹气道:“行,随你吧!”
爱立寄了信给樊多美以后,就没管这茬了。没想到一周以后又接到了樊多美的信,说替她狠狠骂了一顿杨冬青,让她心里也别气,好好工作。
沈爱立看完以后,心里不禁涌出一点感动,和序瑜道:“被护着的感觉可真好!”序瑜笑道:“那可不,人和人的感情,不就是这么处起来的,樊多美看来对你还满意的很,也是,我的小姐妹这么优秀。”
爱立道:“我的小姐妹也很优秀,你这回那篇文章,可让我好好出了一次风头,把司晏秋她们都羡慕坏了,都说恨自己不是汉城国棉一厂的,没有我这待遇。”序瑜笑笑,“那你继续努力,有新的成绩,我再给你来一篇专人专稿,到时候,咱们买上三十份,你给你那些什么航测局.制造局.工业局的同学都寄一份,之前不还嘲笑你来了国棉一厂,就是个修机器的吗?”
爱立笑道:“这么久的事,你还记得啊,没关系,反正鄙视链那里都有的。”序瑜却不这么想,“我说真的,你这两年再抓紧些,要么升个中级工程师,要么就换一个单位,也去制造局或者工业局去。当车间主任,管生产任务,太浪费你的精力了。我觉得,你喜欢搞技术,应该就朝着这个方向走。”
沈爱立知道序瑜说的这个确实应该考虑,和她道:“好,我最近再在梳棉机上抓点紧。”梳棉机在纺织工业领域占得比重非常大,如果能做出一点点的成绩来,在她们厂来说,也就算有特殊贡献了。
说干就干,沈爱立和司晏秋几个,一连一个多月,周末都蹲在二厂试验给梳棉机刺辊下加一组尘笼给棉罗拉和给棉板,她们觉得效果还行,当即就给黎东生写信。
沈爱立又怕这次结果和上次一样,于是大家又再接再厉,又想出改进刺辊下的大小漏底试试,沈爱立和卓凡都觉得,大小漏底的改进可能比先前的尘笼给棉罗拉和给棉板效果好,但是几人又对漏底的长度产生了不同意见,因为在不同车速和不同原棉情况下,对漏底的要求都不一样。
大家决定试验暂时停摆半月,大家回去再查查资料,看有没有新的法子。
转眼已经到了九月中旬,天气稍微凉爽了一些,沈爱立周末特地约了序瑜一起去逛商场,给妈妈挑了一块浅灰色的棉布,准备让她做一件长袖衬衫穿。序瑜想买双皮鞋,俩人买完布,就到了皮鞋柜台那边,不想竟碰到了姜蓉蓉,沈爱立正准备打招呼,发现她旁边的俩人是姜瑶和彭南之,一时愣在那里。
忽然想起来,姜蓉蓉和姜瑶都姓姜,不会是姐妹吧?忙问序瑜道:“那俩个你认不认识?”序瑜点头道:“算认识吧,姜家的姐妹,年纪大些的是姜靳川后面娶的老婆。”
“姜蓉蓉和姜瑶真是姐妹?”沈爱立有些不相信地又问了一遍,她不会还要和姜瑶扯上什么关系吧?想想都让人头大。序瑜纠正道:“是堂姐妹,姜蓉蓉是跟着奶奶在乡下长大的,姜瑶倒一直跟在父母身边。”
沈爱立也没觉得好多少,到底都是姜家人,将上次彭南之砸她钱,让她离叶骁华远点的事,说了一遍。
就听序瑜道:“这听着,也像是彭南之能做出来的事情,这几年姜靳川仕途比较顺利,彭南之也是越来越傲慢,收礼也是越来越不手软,就是这四百块,委实有点少,你没同意吧?”
爱立不由一头黑线,“姐妹,重点是四百块吗?重点是……”忽然想起来,自己没和序瑜提过姜蓉蓉,“我和你说吧,姜蓉蓉大概是看上我哥了,我妈和我哥对她似乎也挺满意,这就可能是我准嫂子了,她和姜瑶是堂姐妹。”序瑜皱眉道:“那确实有点头疼。”
姜瑶也看见了沈爱立,怕妈妈看到了又要给她出气,忙拉着堂姐挡住了妈妈的视线,她现在被爸爸逼得半年内出嫁,可没有心气,再找沈爱立的麻烦。
姜蓉蓉还怪了一下,“怎么了,瑶瑶?”
姜瑶笑道:“没事,就是看到了一个以前追求过我的男同志,不想他过来烦人。”
彭南之笑道:“瑶瑶自小就受男孩子喜欢,长大了比小时候还好看,妈妈有时候看瑶瑶,都看得有些晃。”
姜蓉蓉有些不自在地笑笑,瑶瑶却是从小就打扮得像个小公主一样,不像她,是在泥地里摔大的,也就是后来读书成绩好,奶奶要求她叔把她接到城里来上学。
对瑶瑶,姜蓉蓉一直都是包容和退让的大姐姐,此时听婶子夸瑶瑶,也附和道:“是,瑶瑶自小就好看,长大了,这挑对象怕是都要挑花眼。”不像她,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表白,还被人家拒绝了。
沈爱立这边,一直到家,都为姜瑶和姜蓉蓉是姐妹的事而闷闷不乐,想着,自己大概就是命里注定要和嫂子保持一定的距离。
沈俊平现在已经能拄着拐杖自己走路了,见她心情好像不好,以为她是工作上的事,问道:“小妹,最近梳棉机的进展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