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既怀现在比和周颜仪在一起的时候还要注重调养身体。
中医馆这个点不是高峰期,初夏的阳光格外耀眼,从窗斜照,艾香清逸,让人全身心放松。
老中医替他拔针,状似无意聊起上回他替方承玉把脉的事。
“她上一次生产耗伤了根本,胞宫冲任空虚,恐怕很难能调理回最好的状态。”
闻言,谭既怀没多想,只在回忆她生圆圆的时候,的确是难产,人消瘦好长一段时间。
“而且……她看上去形体丰盈,但其实内里耗损。我建议,您还是带她带医院做个全面检查。”
这么多年,谭既怀在官场浮沉,早习惯揣度上司的话。
但他同样身居高位多年,早就不需要这样做了,所以根本没领悟到老中医的话中有话。
取了药,他驱车直抵公寓,想迎她入怀。
心情大好,异常急躁,想告诉她,他了结了一切。
恨不得现在就和她去民政局,重拾丢失的过往,拥抱光明的未来。
从今以后,步履平坦,再不会有大风大浪。
他就是她唯一庇护所,他们就是彼此唯一的陪伴。
颠簸半生的心,跳得比第一次娶到心爱的姑娘时还要剧烈。
但他走出电梯,光影错暗间,迎面撞上一个高大有型的影子。
休闲打扮,但黑色的夹克外套,套在他身上有种比高定西服还要矜贵的气度。
谭既怀满眼被他手里果绿色的行李箱占领。
像荆棘丛生的倒刺,无边荒野的灌木,蓬勃的绿转瞬变为枯萎的冬。
盛极必衰的凄凉。
男人比他高出小半个头,这种天生注定似的差距在错身而过的时候尤为显着。
空气中带过一阵黄葵子和鸢尾香气,持久淡远,无限扩容骨子里的优越。
谭既怀十分没有风度地抬手低压他提行李箱的腕。
两块精昂奢华的表相碰,在精细的仪表盘里迸裂无人在意的熔浆。
“你是谁?”
谭既怀摆出一副主人姿态,拿官架子试图压制外来敌力。
那人的眉骨很高,鼻梁挺拔,眼窝深邃,分明是一张亚洲脸,但就是有股欧美人的放荡张扬。
离近看了,他耳垂上的洞孔很显眼,与他整体呈现的精英高贵气质有些违和。
“我来接我妻子回家。”
标准清楚地吐字,低沉又澄澈的音调,在谭既怀在大脑皮层轰炸开。
走廊的灯亮了又灭,夕阳西渡,在某瞬间,日月无光的末日急速逼近。
谭既怀手中的药袋跌落,冲下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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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