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她小小年纪就有狐媚手段,勾住了荀引鹤,才让荀引鹤拒婚不娶,才让她嫁给了荀引雁。
但这些事再污糟,都是三房院里的事,关起门来,外人不该知晓一分,因此即使那些尖刺在不停地抓挠郗氏的心,面对江寄月她还是文气地笑道:“二哥哥对二嫂嫂真是上心,让我们羡慕都羡慕不来。”
可原本这一切该是她的。
江寄月怪地看她一眼,道:“夫君做事向来都是妥帖的,他的性子确实很会照顾人。”
荀老太太和郗氏都狐疑地看着她,仿佛她的夫君并不是荀引鹤,而是另有其人。
荀引鹤轻笑,道:“多谢卿卿认可,嗯,为夫往后定不骄不躁,继续保持。”
很好的脾气,眼眸里还含着笑意,让那张素来冷肃的面容活泛得像是春风又拂岸,拂得桃色绯意柔润开一整个江南。
郗氏看得有些痴住了。
察觉到她的目光,荀引鹤微斜了目光,那一眼天寒地冻,冰柱刺身,郗氏晃然一个激灵,被痛醒了。
再看,荀引鹤与江寄月已经离开了。
平稳前进的马车上,江寄月道:“我觉得弟妹有些问题。”
荀引鹤正玩着她的手指,闻言眉眼未抬,只“嗯?”了声。
“她是没有脾气吗?”江寄月道,“我刚帮过三姑娘,得罪过她,她却依然能对我很和气,笑得毫无芥蒂的。”
江寄月甚至觉得郗氏那笑瘆得慌,让她觉得很不舒服,可若单纯为了荀淑贞那事,也不必如此嫉恨她吧。
江寄月想不明白。
荀引鹤道:“世家出来的贵女,最识大体,压制脾气是她们的本能,何况长辈又在跟前,她就算心里不舒服,也不能胡来。但你既然觉得有异,也不要放下戒心,防着她些就是了,至于面子上糊弄过去,不要被人捉住错就行了。”
荀引鹤没有评价郗氏这个为人,他谈起她就好像在说一个不相干的贵女,因此即使为江寄月分析,也只能从贵女这个群体入手,而没办法告诉她郗氏如何。
江寄月纠结了下,道:“毕竟是妯娌,我并不想把关系弄得太僵,你能不能和我说一下她的性格?我也好应对。”
荀引鹤却道:“我与她说的话屈指可数,从哪里知道她的为人?”
江寄月瞠目结舌:“可你们是家人欸,就算你不与她说话,可三弟不与你谈论他的家事,或
者弟妹是打理家务的,你也没察觉出她是怎样的人吗?”
“后宅的事是娘亲主理,我不插手,也从没关心过。”荀引鹤道,“至于三房的事,我更没有兴趣管。”
他这话说得未免过于冷漠了,大房是庶出,里头还夹着个荀太老爷,他不管还犹能理解,可连一母同胞的荀引雁,荀引鹤也是一副兴致缺缺,冷漠到厌恶的色。
江寄月小心翼翼地问道:“你是和三弟闹过什么直到今日都未开解的矛盾吗?”
荀引鹤道:“别多想,只是单纯看不惯他的为人罢了。荀府没有亲情,你以后替娘亲理事,只要记得旧例规矩就好,稍有些变革不同反而会另人多想。”
这个滋味江寄月已经尝过了,她若有所思地点头。
第3章
等抵达???了宅院, 江寄月才发现所谓三朝回门只是个借口,拜江左杨牌位确实重要, 但重要的还是让江寄月出来放风, 喘口气。
荀府是真的太压抑了。
不像在这宅邸里,只有她和荀引鹤二人,江寄月可以毫无顾忌地摸了石子往池里打水漂, 在卵石铺成的小径上跳着走,玩累了,还能蜷缩在美人靠上小憩。
因为过于悠闲自在, 反而衬得时间过得太快, 江寄月要回荀府时,蓦然对这个只住了两个月的宅邸生出了依依不舍之情, 好像这儿真是她的娘家般。
回程的马车上,荀引鹤还与她商量:“拣个时间, 我们把岳父岳母的坟迁到上京来,这样清明冬至你都可以祭拜。”
江寄月整个白天都玩得有些累了, 困倦地靠在他怀里, 此时听到这话也疲惫地没把眼睛睁开, 但却还是很用力地摇了头:“不要了, 香积山更为自在, 爹爹和娘亲都喜欢香积山, 就让他们留在那儿吧, 我想他们时, 对着一棵树祭拜也是一样的。”
荀引鹤替她按着小腿腹,没有接话。
次日荀引鹤便要重新去上朝当差, 江寄月前日被闹腾得迟, 等他起身却还是努力顶着怎么也睁不开的睡眼, 爬起来把荀引鹤送出房门。
站在门口,倒是被秋天的晨风一吹,冻得一个激灵,荀引鹤吻她脸颊:“快回被窝里去,仔细着凉。”
江寄月道:“好。”但又黏黏糊糊地蹭到他身边,“早点回来,我等你用晚膳。”
荀引鹤去上朝,江寄月便没了在荀府里的依靠,她总有些忐忑,所以才会表现得如此依赖。
荀引鹤道:“会回来的。”
江寄月便回床上去了,荀引鹤看她裹好被子重新躺好,才把房门关上。
但江寄月的回笼觉睡得并不久,虽然她可以不去上房用膳,但谢氏与郗氏都要和老太太请安,若她不去,未免显得过于不孝些,她不是荀引鹤,没有这样的底气。
于是她再困还是挣扎着起身,随便用了点早膳就去了上房。
谢氏照例是没有话要说的,她沉沉地坐在那里,像是一片深陷的阴影,就算荀老太太问起两个女儿的功课,她也无动于衷。
荀老太太问着问着,便转向了江寄月:“往后老二媳妇也跟着去学。”
江寄月倒没什么意外,从第一天一起用膳时四周投射过来的目光,她就知道她于礼仪上不够格。
即使她走路腰背不驼,步摇不会乱飞,耳环的响声也稀疏有致,但她缺了贵女们的身段风韵,因此就是不够格,就得跟尚未出阁的姑娘们一起学。
江寄月不觉得难堪,应下了。
荀老太太道:“早晨是宫中的教养嬷嬷来教,你便跟这个就好,下午到我这儿,我亲自教你看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