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显贵被点名，想起方才拿在手中衣物的触感，他下意识地皱了皱眉。
视线看向自己的同窗好友们，见他们也都看着自己，他只好如实回道：“那面料……一般吧！”
岂止是一般啊，简直就是差劲！
他还从来没有触碰过那样粗糙的布料，在他看来，他们王府下人穿的衣裳，都比这书院里孩子们穿的要好。
封肃瑾并不意外王显贵的回答。
对于王显贵那明显抵触的样子，他不动声色，只平静说道：“确实一般。不过……”
稍作停顿后，封肃瑾又道：“对小小书院里的学生来说，你们今日帮忙拿着的那些衣物，却是他们迄今为止穿过最好的衣裳。”
说到这里，封肃瑾站起身来，扫视了一圈在座之人，他再次点了他们的名字。
“王显贵、于子富、伍清临、江水远、刘祯赫、李元归、唐烨兴、孟维安，本相希望你们八人能够明白，小小书院里的学生，他们和任何其他书院里的学生都不一样。想要在这里生活，他们凡事都得亲力亲为，而且，还不能因此误了学业。”
看着脸色沉重的众人，封肃瑾继续说道：“城郊那处老宅本相也带你们去了一趟；回来书院后，本相也将你们当作客人招待了用膳；那块用来练字的沙地你们也都写过了名字；孩子们的住处你们也都参观了一遍，本相想，整座京城，除了小小书院里的孩子、周夫子和方大娘，没有人比你们更了解书院的具体情况了吧！”
有人不觉点了点头，封肃瑾见状，也不单独去提谁的名，只看着这群年轻无忧的公子少爷，直接提出要求。
“你们羡慕小小书院里的学生偶尔能被朝中官员教导，觉得小小年纪就能接触到朝廷命官，沾了此等大光，他们将来定能享受到某种不同寻常的待遇。但本相想说，想象和事实是有一定差距的，更何况……”
顿了顿后，封肃瑾又道：“更何况，小小书院学生以前经历和现在正在经历的事情，你们也得考虑再三，才能做出选择。自己，到底愿不愿意为了一个自以为是的想象，去经历一个月凡事亲力亲为的生活。”
看着在场之人，封肃瑾缓声说道：“如果你们能够在城郊老宅住上一个月，自己洗衣做饭，穿普通人的衣裳，吃普通人的饭菜，每日用沙地练字一个时辰，在学业上还能有所成，那么本相也可以给出承诺，为天盛书院请来六部尚书和其他文武百官上课。”
往前迈开一步，封肃瑾沉声开口，“不知你们意下如何？”
天盛书院八人闻言，有些不敢去看宰相大人过分睿智的双眼，他们纷纷低下了头，开始蹙眉思考起来。
慕容允虽然只是作为一个旁观者坐在这里，但是，他的心情和天盛书院的这群学生一样，起起伏伏，不得平静。
这样的问题，换作是他，他又该如何回答呢？
不知过了多久，王显贵实在坐不住了，看着宰相大人冷峻坚定的面庞，他从座位上起身，壮着胆子开口回道：“还请宰相大人给我们一些时间考虑，明日，我们定会给出一个确切的答案。”
见宰相大人点头同意，王显贵立马趁机说道：“今日来此，实在是叨扰了宰相大人和小小书院里的诸位，改日，我们定会献上礼物以表歉意和谢意。”
其他七人闻言，也都站了起来，随声附和。
王显贵看了看窗外天色，拱手说道：“时候也不早了，我们就不耽误宰相大人和慕容世子的时间了，还请两位容我等先行告辞。”
封肃瑾自是点头应允，在他们离开之前，还不忘出声提醒，“本相还等着诸位的答案，希望届时，诸位不会让本相等得太久。”
“一定，一定！”八人异口同声答道。
慕容允也站起身来，对他们八人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八人对慕容允拱了拱手，又一次对宰相大人行过礼后，他们就转身迈步离开了。
见他们已经走远，慕容允也不多坐，向姐夫请辞后，他也离开了小小书院。
看样子，来书院授课一事，他也得好好考虑清楚，以免将来后悔。
闲杂人等一离开，封肃瑾顿时觉得轻松畅快了不少。与周夫子打过招呼后，封肃瑾也坐上马车，一心只想早些回家。
他的娘子，他的姝儿，她，可还在家里等着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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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章 断梁
宰相府。
回府后，封肃瑾二话不说，拉着自家娘子躺在了床上。此时此刻，他有些累，不想说话，只想闭上双眼，休息一会儿。
傅吟姝见夫君面露疲惫之色，心里觉得疼惜，即使自己睡过午觉，她也十分配合地躺在了夫君身边。
两人相拥而眠，渐渐都有了睡意，直到晚膳时分，他们方才悠悠转醒。
用过晚膳，两人回到屋内，封肃瑾将白日发生的事情，悉数说给了娘子听。
傅吟姝听后，思索了片刻，看着自家夫君，她开口道：“听夫君的意思，天盛书院里的那群学生，该是不会想去城郊老宅待上一个月的。明日，他们给到夫君的答覆，应该就是不考虑了。”
封肃瑾扬唇，“娘子说的是，别说一个月，为夫想，就连一天，不，是一个时辰，他们都不会想要留在那里。”
毕竟，经历了今天这一出，他们能不被吓到都不错了，哪里还能有什么心思去挑战自己呢？
傅吟姝见夫君笑得开心，略一沉吟后，她开口问道：“夫君，我记得，在小小书院的孩子们离开时，城郊老宅的那座宅子一直都是很安全的，怎么好端端的，房梁突然就断了呢？夫君可知是何原因？”
自从她知道那处老宅和那群孩子之后，每年，她都会让傅府的长工过来修缮房屋，以保房子能够安全居住。
这么多年都没发生什么大的意外，怎知，今日竟生了这样的事情。
只要一想到那群孩子当初可能遇到的危险，一想到夫君今日也经历了一场意外，她的心里，就觉得十分难受，也十分自责。
看样子，她并没有做好一个为他人提供帮助之人该考虑周全的事情啊！
封肃瑾知道娘子多想，立马将房梁断裂的原因说了出来。
“夫君是说……那根房梁，是夫君授意庞峰将其弄断的？”傅吟姝诧异。
“没错。”封肃瑾点头，“娘子要不要猜猜看，为夫为何会这么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