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柱在到达云笙面前的时候,变幻成了一个清晰的龙头模样儿,张开嘴直冲她而来。在那一瞬间,云笙似乎隐约听到了龙吟。不过她也没怎么在意,专心致志地盯着水柱的方向,等它落下来的那一瞬间,云笙稍稍往后退了一步,然后将场上所有的烈焰符再次引燃。
数十道火焰腾空而起,向着一个方向聚拢而来,瞬间就把水龙蒸发掉了,化作淅淅沥沥的小雨,浇湿了地面。
场上弟子们顿时哗然:“怎么做到的?”
“烈焰符不是被浇熄了吗?”
“符纸都裂了呀?”
范书温也被浇了一身的水,从她脑门上,一直流淌到肩膀上,湿哒哒的,狼狈极了。
而云笙往后退了那一步,刚好就避开了雨水的浇灌范围,整个人依旧干干净净、清清爽爽。
范书温顿时咬牙切齿:“你作弊!”
云笙笑了一下:“师妹你是不是脑子不太好使?双方对战,皆是全力以赴,这有什么可作弊的?难不成你以为是道君在帮我跟你对战吗?”
弟子们也都跟着笑了起来:“输了就是输了,就不要找借口了,多丢人啊?”
“就是啊师妹,好歹范长老和曲长老还都要面子的呢。”
范书温气的跺脚,脸颊也红了个透彻,转头质问云笙:“你的烈焰符明明已经被我毁掉了,怎么可能还能用?!我就没用过坏了还能用的符箓!你骗谁呢?”
其他弟子们也纷纷表示不理解:“云师姐,我们也想知道,你的烈焰符为什么可以用两次啊?是不是什么特殊的功法?也教教我们呗。”
云笙也不吝啬,将地上都快要裂成碎片的烈焰符拿了起来,展示给他们看:“符箓确实只能用一次,这种劣质的符纸也承受不住两次符箓的灵气,但是,术法符箓不分家,画符不能画两次,但在没有承载符箓灵气的边缘角落里,储存一个小小的术法,还是可以的。我在每一张符纸里面,都藏了两到三个火焰小术法。”
以她现在的修为,火球术也就只有巴掌大小,而且随着距离增大,灵气难以为继,火球也会在传输的过程中逐渐变小,等到了敌人跟前,说不定就只剩打火机的火苗那般大小了,屁用没有。
但藏在符纸里面就不一样了。
符纸轻薄,将一堆符纸聚集起来,需要的灵气比凝聚一个火球还要轻松。而且,提前储备好的火球术,比临时发挥的,肯定要稳定。
所以,符纸破裂了只是毁坏了上门的符箓而已,她隐藏在一角的术法,大部分都还能用,云笙提早将符箓仍在全场的各个角落里,然后耐心等待着范书温放出大招,再将碎裂的符纸聚拢到一起,激活上门的术法,就成了。
众人顿时恍然大悟。
“师姐好厉害!这算不算自创术法阵?”
“对啊,一个术法威力太小,但是数十个上百个加起来,那不就威力倍增?”
“越级杀敌成为可能?”
“做什么梦呢?那也得看你能不能在第一时间就先猜到对方的大招是哪一方面的。”
云笙也很赞同这个说法:“对,这一点很重要,大家都是同门,我对范师妹的灵根和修行功法略有了解,虽然最后的大招确实不曾见过,但到底也是水灵根的攻击招式,我的符箓和术法才能起到作用。”
范书温还想说什么,凤九颜突然开口:“你的水龙吟,是谁教的?”
听到他的问话,范书温顿时心中狂喜,无论如何,自己总算是被注意到了不是吗?
“是,一位前辈。那时我尚且年幼,还在炼气期,那位前辈修为高深,我印象中他的面目一直都是模糊的,我只隐约记得,他是我母亲的故旧之交。”
这是母亲教授她这一招式的时候,就想好的托词。
曲芳华曾经不止一次郑重地告诉她:“绝不能让任何人知晓,这是我教授给你的。我们是丹峰,我和你父亲皆是医修出身,毕生所掌握,唯有疗愈术和炼丹术。水龙吟是攻击型功法,而且是水灵根最霸道的攻击招式之一,这不是一个丹修该掌握的功法,你懂吗?”
范书温当然懂,她也曾好,母亲为何会有这样的功法,但作为受益者,她当然得保守这个秘密。一直以来也没怎么用过,起码未曾在他人跟前使用过,这是第一次。
水龙吟她修行的并不是太好,起码母亲不满意,一次一次否定:“不对,你的龙头出现的太慢太晚,成型很散,龙吟的威力也不够,像是虫子在叫唤似的,根本没有一点龙的威严。”
那会儿她很不服气,毕竟母亲使用出的水龙吟,也并没有比她好上多少。
范书温偷偷看向凤九颜,心脏怦怦跳,面前的男人,精致的侧颜在日光之下,犹如降临人间的祗,连多看一眼都觉得奢侈。
凤九颜弯了弯唇角,冷笑一声:“是他教你这么用水龙吟的?”
范书温不明所以,连忙点头,又道:“前辈只给我演示了两次,我能记得的,就是这些。不过弟子也感受到了,并未能得到前辈教授的精髓,还请道君指点弟子。”
秋秋讨厌极了这个没分寸的坏女人,又下意识地磨起了小爪爪,若是她敢做点什么,她就直接一爪子挠过去。
云笙正坐下来休息,从凤舞行怀里接过小崽崽,就看到她气愤的豆豆眼,连忙握住了她的小爪爪,“嘘”了一声。
秋秋不解,歪着小脑袋看向娘亲。难道娘亲不生气吗?
云笙对着她眨了眨眼,又笑开来,悄声道:“先看看爹爹要做什么。”
秋秋懂了——不检点的爹爹也有错!要打一块儿打!
云笙:“……”
不,她不是这个意思。
算了还是先不解释了,水龙吟这个招式给她的感觉有点不一般,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似的,范书温天分不算差,这个招式看上去不难,只是灵气的走向和控制有些复杂,学成这副样子,辱龙了。
凤九颜沉默了一瞬,再开口,语气很是微妙:“水龙吟,是我创招,后来又修改过三次。不论是最初的还是最后的招式,我确实都教授给数人,也曾允诺他们,可传授给弟子或者后辈。但是你所学的这一招式,起手是最初的版本,灵气控制却是最后的版本,这位前辈,竟然如此没品,祸害一个小孩子吗?”
云笙顿时恍然大悟——是了,起势浑厚,灵气控制却太散太乱,导致水龙徒有其形却无韵,别说龙了,连蛟的气势都没有,不如叫“水蛇吟”更贴切。
范书温脸色大变,再蠢她也察觉到道君话里的意思了,分明就是在质问——这个招式,她是偷学来的吗?
“道君恕罪。”范书温立刻跪下来,语气一下子就变得谨慎卑微起来,她当然心虚啊,从母亲遮遮掩掩的态度来看,这部功法的来历必然有鬼。
范书温当然不可能承认,不论母亲从何处得来的功法,但她学的坦坦荡荡、光明正大,从来不是偷学,再次狡辩道:“晚辈资质愚钝,曲解了道君的功法,甚是惭愧,还望您不计前嫌,大人大量,指点一下弟子。”
这可真是,无耻的坦坦荡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