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一个正常的家庭里,有一个江听白式的人物就够了,不正常的家庭除外。
于祗不想他们家以后的辩论氛围比刑事庭还浓厚。想正经宣布个什么事儿,还要狂敲法槌大喊肃静。
夜晚黑得坦白又浅表。江听白束手束脚地躺在床上,他已经六七个月没敢碰于祗,有时候半夜醒过来,忍不住吻一会儿,在大脑进一步发出失控的指令时,就迅速起身到浴室冲个凉。
败火的次数太多,也没少着凉,一感冒又要被于祗从卧室里赶出来睡,搞得他现在都不怎么敢动。
三米宽的床上,他们俩中间相隔的jsg距离,足够再躺下两个三百斤的胖子。
于祗试探地去拉他的手。
江听白浑身激灵一下。他有点不敢,“有事儿你就说事儿,别动手。”
“我有点害怕。”
于祗背过去低声说。
江听白一听,这可不行,他得以身犯险去安慰两句。后知后觉的,身体在离她不到十公分远的地方又停下来,他不敢挨上去。
他知道这一贴上去会有什么后果。所以不敢。越靠近于祗,失控感就越强。
但脑子里又有无数的声音在叫嚣。就抱一下,就闻一下,吻她,快点靠过去吻她。不是很想她口中香甜的津液吗?快吻她。不是要重温怎么把她弄得手脚发软吗?快吻她。
江听白咽动一下喉结。
倒是于祗先转个身挤挨上来。
江听白双手张在半空中,还是没敢动。
她慢慢说着,“我不敢进手术室,小时候我因为休克进去抢救过,我对那儿有阴影。”
江听白手终于放下来,他拍着她的背,头埋进她头发里深深嗅着,还是那道橙花香。他很轻地吻下她额头,“不怕。只是个小手术而已,没事的,我会赶回来陪着你。”
于祗在他怀里点头,“嗯。你一定早点来。”
隔天江听白把她送到玉泉山。反复交代明容她最近的饮食起居,要扶于祗散步,但不能超过一小时,睡前要给她摁十五分钟腿肚子。
听得明容发笑,“你就放心去吧,小江啊,我比你有经验。”
江听白回过来,自己也不好意思起来,这才放心地上车。
于祗在山上住了五六天。每天起来,在山上转两圈,呼吸郊外的新鲜空气之余,就是看她外公和江老爷子下棋。
说是下棋,但吵嘴的时间更多。有时候为了争一步棋,甚至激烈到要靠吃速效救心丸才能撑下去的地步。
把于祗看得目瞪口呆。
那天她正在院子里看江老爷子写字。他悬腕写《黄州寒食帖》,字也因此格外潇洒,中峰挺立,却也总差了一点苏轼歪桌而书的雅致。
江老爷子问她,“孙媳妇儿,你看怎么样?”
于祗摇头,“我不懂。从来也不知道,为什么《寒食帖》能排天下行书第三。看过去好像败笔很多,比如破灶这两个字。”
江老爷子收起笔,“还是太年轻。我问你,什么叫拙?”
于祗捧着肚子,“拿这篇帖子来说,也许是不太巧。”
生活秘书上来给江老爷子放下卷起的袖子。他喝了口茶说,“拿这篇帖子来说。是我有巧的技法,可我不去卖弄巧的部分。这是苏东坡的人生境界。”
于祗似懂非懂地点头。
江老爷子指了下她,“孩子的名字我已经取好了,就叫守拙。”
于祗被点懵了。她要生个女儿叫守拙,这能好听吗?
忽然她的肚子被小宝宝踹了一脚。于祗赶紧扶住桌子。
佣人忙来看她,“怎么了少夫人?”
于祗摆手说没事。瞧这个名儿取的,连孩子都不乐意了。
等她陪着老爷子吃完午饭,跨过个院门回去午歇时,还没走到正厅,肚子就又疼起来。
于祗慢慢走到树下,扶住树干不敢动。
明容急得小跑过来,“怎么了小囡?”
于祗额头上不断冒着冷汗,“肚子痛得有点厉害。”
底下人一听,顿时乱成一团。
还是明蹇镇定,“慌什么!快备车送去医院,通知尹院长。”
于祗咬着牙,“也不一定。可能是又踢了我一脚,还没到预产期呢。”
明蹇说,“是不是都冒不起这个险。快去医院!”
于祗开到三指的时候,被推进手术室。因为她实在觉得太疼,尹院长给她打了一针无痛。
连旁边的江老爷子也得了信。两个久不露面的老人家双双出现在妇产科医院里,守在手术室外等着两家的第四代出生。
于祗生得很顺利。她精疲力尽的,撑着最后一丝理智问尹院长,“是女孩子对不对?”
“是男宝宝,长得很漂亮呢,给你道喜。”
尹院长高兴地仿佛她自己给自己生了个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