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了。」他用波澜不惊的语气说道。
闻言,苍夏几乎要松了一口气时,下一秒,师兄却说出令她愕然万分的一句话。
「那么现在上马车脱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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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我……」苍夏瞠目结舌,她结结巴巴的语气,似乎成了口吃的状态。
苍夏一度想怀疑或许是她的耳朵坏了吧?
「你还不上马车脱衣服吗?」贺容溪的语气阴森森的,像极了要逼迫良家妇女的恶徒。
苍夏的脑袋瓜猛然摇了几下,她的白皙如玉的双颊此刻彷彿像是沾上了胭脂一般,出色的容顏更是比往常看起来还要嫵媚动人起来。
江湖儿女就算一般对世俗礼教通常都不苟小节,甚至可以说是不屑一顾,有些作风大胆的女侠,甚至都会倒追起看上的男人,贺容溪也遭遇过不少次。
肌肤之亲,在江湖儿女看来似乎都只是小事,不足为。
苍夏对世俗礼教的确也是不甚在意,可是不代表她的作风也是同样如此大胆,何况宽衣解带的对象还是面对着这人?!
苍夏的脸皮可不是铜墙铁壁,她也是有小女儿的心思,也是会感到忸怩羞涩的。
「师兄,男女授受不亲。」苍夏干巴巴的挤出这么一句话。
她觉得有必要打掉师兄这突兀而来的怪念头。
他为什么没事要叫自己上马车脱衣服?若说是对她……苍夏直觉定然不是,因为面前英俊逼人的男人,他说这句话时,那双黑眸可没有半点旖旎的情思。
想了想,心中真是一半羞赧,一半苦涩,五味杂陈中带点无法说出的情绪。
贺容溪看见面若灿霞的苍夏,果然毫不在意说道:「这话应该是对旁人说的,你全身上下我什么地方没看见过。」
这话说的有些诡异。
苍夏满脸震惊,她自己怎么不知道这件事?
「骗人!」她不自觉惊呼反驳。
「你忘了吗?你六岁时我可是帮你洗过澡的。」贺容溪以为她忘了,自以为好心的继续补充后面的话。
六岁!
苍夏被噎住了,她娇嫩嫵眉的脸上顿时黑了一片。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那些外头的读书人可是都嚷嚷着男女七岁不同席,他竟然好意思把六岁的事拿出来说嘴!
苍夏这下的确是记起她六岁时的一些事情,贺容溪是真的有为她洗漱身子过,那是在刚被这人带进逍遥谷时,对未来的一切还懵懂不安的时候。
不过,她也记得,那是唯一的一次。
苍夏都忘了的事情,贺容溪却牢牢的记住在心。
他不会因为如此,就一直把自己的印象停留到小时候的记忆?
这下子,苍夏真的确确实实的感受到了,这人从未把她当成一个女人来看。
这个血淋淋的事实,让她的心冰凉一片。
头一次,苍夏彻底明白自己的地位,即使这人爱上的不是四师妹,但是也会是其他的女人。或者说,所有的女人都有这个机会,唯独她一人。
兄妹之情吗?真是何其悲哉……
罢了,之前不是早下好决定了,想通了如何,想不通了又如何?不过,徒增一场难堪。
「师兄,为什么要上马车脱衣服?」苍夏微微敛下眼睫,覆盖住不明的眸光。她收敛起所有的羞涩情思,情绪逐渐变回了原来的冷静。
「我要帮你看一下伤势。」
果然!
「无碍,不过是脱臼而已,我自己看就行了。」苍夏已经毫不意外他的心思,他对她的温柔关注,其实都没有渗杂一丝的男女心思吧?
他只是再简单不过的亲人关怀而已。
苍夏低着头,她的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嘲讽,只是这嘲讽的对象不知是对着何人……
「不行!就算是脱臼也不能轻忽,何况你没听过医者不自医吗?」贺容溪皱着眉宇,喝斥她的胡闹。
他敏锐注意到她是右边受了伤,所以这次扶住她的动作,总是小心翼翼避开右边部分,只见他一手扶腰,一手扶住左肩,直接使力就把人给拉了起来。
就算是脱臼的伤,如果不马上用好,拖得愈久,伤势也不是不会变得难以治,因而轻忽实在是要不得的事情。
武林人士总是逞凶斗狠,这样的伤势难免也有一二,贺容溪也有一些心得。
何况,他就算医术不及苍夏自己,可是他博学多闻,所学之广,医书和医术也并不是没有涉猎过,只是不到精深程度。
不过,脱臼这样的伤势,他倒是能够帮助。
他得亲自确认那混帐把自家师妹弄成什么模样,来决定那傢伙的下场。
贺容溪一双黑眸眼里滑过意味不明的光泽。
「好吧,我听你的就是了。」苍夏抬起头时,半分的异样情绪不带。她明白劝说不得,也不再做无用功,或者说她也有一种破罐子破摔的心态。
他爱干嘛就干嘛吧。
苍夏率先走进马车里,见到他也跟着进来并放下马车的布幔后,就背对着他直接宽衣解带。不过,苍夏并未打算全脱,她只是把衣服扯到半边,露出受伤的部位。
全部动作一气呵成,什么害羞不好意思的情绪通通都早就消失怠尽,一丝都没有。
她的态度自然了,孰不知,这次换后头的男人的态度不自然了。
最初,贺容溪是真的半分其他想法都没有,他只是想单纯看她的伤而已。
可是,当见到她把泼墨的长丝都拢到了左边,轻解罗衫的露出那肤如凝脂般的雪色肌肤时,他的胸口处顿时出现异样的感觉。
狭窄密闭的空间,唯有车窗透露进来的微光和空气,贺容溪隐约甚至能够闻到独属于女人才有的清香,那香气不是属于脂粉的浓郁,而是夹杂的些许药草的淡淡清香,非常好闻。
苍夏的体态身姿嫋娜纤巧,淡淡的阳光照射在她那半遮半裸的模样上,有一股让人无法说出口的风流动人,比起不遮而言,更是吸引的人目不转睛。
贺容溪喉头发乾,锁在那细巧裊娜的身子上的黑眸里,滑过了一缕莫名的光泽。
这下不妙了!
贺容溪暗自苦笑,他从来不知道自己的自制力会如此的差劲,竟然会对一直视为妹妹的人產生慾望。
他这是怎么了?
贺容溪发现自己差点制不住的衝动后,智立刻犹如受惊般的回笼,那雋秀无双的容顏上,难得出现了不自然的色。
他竟然想要抱住眼前这纤细弱柳的娇躯,吻上那如雪如玉的肌肤上……
贺容溪的震惊与纠结,背对着的苍夏完全是一无所知,她已经没有了胡思乱想的心思,因而心情非常的平和。
「师兄,你不行的话还是我自己来吧。」迟漽没有动静,让苍夏误以为贺容溪不太会医治骨伤。她觉得如果真的不行的话,自己来也行,就是会麻烦一点。
「咳咳,没事,我只是看你背后的淤青一大片给吓到了。」贺容溪这话倒也没有说谎,她右肩的一处大片青黑在雪玉般的肌虑上,更是刺目的惊人。
「淤青?」
「没错。」
「没事,回去我擦擦活血的药膏就会散去的。」苍夏毫不在意说道。
然而,她是不在意,另一人却是完全不同的反应。
见到这极为碍眼的淤青,贺容溪俊美的面容霎时漾满阴霾,黑眸深处更是添了几分阴翳,让人见了都会忍不住为之害怕。
这该死的混蛋!
这骤然升腾的火气,驱散一些方才浮出的遐思。
贺容溪整整情绪,他粗礪的大掌触碰到那柔嫩的肌肤时,尽量忽略到脑袋不该有的想法,专注地摸索骨头的位置,然后一双手一个使劲,骨头的位置瞬间就给移正好回来。
做完一切,贺容溪就像烫了手指,立刻收了手,道:「好了,我移好了,现在应该是没那么痛了,我先下去收拾那一些人,你坐着,然后我们等一下一起回去。」
他丢下这么几句,不待对方回答,人就下了马车,徒留苍夏一人待着。
「师兄也太急了吧。」苍夏叹了口气,她没发现贺容溪的异样,只以为对方是赶着回去,或者是赶着收拾那些人。
苍夏慢条斯理的把衣衫罗裙重新穿戴好,解了几处穴道,之后动了动右手,惊异的发现右手果然不再有撕裂般的疼痛,虽然还是残留麻麻痒痒的小许刺痛,可是这并无大碍。
「没想到师兄还有这一手。」怪不得他一定要亲自探看,想起先前自己的误会,不禁莞尔一笑。
苍夏想起方才被对方触碰时自己肌肤的异样,那双剪瞳波光瀲灩,娇媚的面容上,笑意却渐渐逝去,情绪平静无波。
人啊,果然最要不得的就是多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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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当马车回驶到齐家庄时,齐家庄的人还在人仰马翻的搜索着。
直到贺容溪和苍夏把昏迷过去的齐泽,和绑他的那一些人一起带回来,这个乱七八糟的景象才告了一个段落。
「姑娘,这是你第二次救了我家泽儿,情娘无以为报,请受情娘一拜。」齐夫人泪眼婆娑的就要向大恩人跪下。
「不必如此多礼,我只是做我该做的事情。」苍夏侧移了脚步,躲开她的一拜。
齐夫人知晓对方不愿意接受她的一拜,也就不再勉强。
她抹了抹眼泪,如此笑道:「姑娘还是如此的仗义。」
「是啊,若不是二位的话,老夫怕是要无子送终了。」齐山和他的夫人一样,都是真诚的感谢。
他万万没想到算无遗漏的事情,中间却还是有了差错,可是谁能想到忠心的家僕竟然混入了内奸,更不可思议的是上回儿子也是出去一趟,身边护卫的人更少,偏偏那时没事,等到他寿辰时,那么多的护卫反而出起事来,他真是想不通啊。
齐山是打听到有人会趁他寿辰时出来作怪,本来是想来个引蛇出洞,现在这蛇是出来了,可是结果反而更令他无法捉磨。
「对了,查出下手的人是谁吗?」苍夏不想往这话题继续下去,就换了另一个她感兴趣的话题。
「毫无头绪。」齐山摇摇头叹道。
「……你们有没有想过下手的是两方人马?」苍夏自然不是无的放矢,而是在马车上确切凭藉着那些人的谈话,知道一些事情。
她还知道齐泽的小廝原来是不打算绑人的,只是上头老爷主子心血来潮下的吩咐,这才临时起意有了决定。也亏得他们运气不错,刚得了吩咐,不知道哪拨人马也跟着行动,让他们得了便利能够趁乱行事。
「姑娘是不是知道些什么?」两方?齐山问道。
「算是知道一点吧。」苍夏点点头,因为觉得没什么好隐瞒的,直接就承认道。
「既然如此,那么老夫就往这个方向再查查看。」
「对了,如果不介意的话,有个忙我倒是能够帮上一帮。」苍夏难得起了好心肠,既然对方让她遭了池鱼之殃,那么不把人吊了出来,怎么也说不过去吧?
「什么忙?」闻言,齐山则是有了些意思。
「不知道那一些杀进来齐家庄的人,你们抓了没?」即使想要成为助力,也得有个饵出来。
「那些人全是死士,见事跡败漏时大多都服毒自尽。不过幸亏老夫有个好友,他对这样的死士特别在行,所以目前抓了三个,只是因为怕这些人醒了就自裁,老夫的好友就把人都弄昏了过去了。」齐山真的万幸这个好友也抽空参加他的寿辰,否则连个人都无法捉活的,想必后头又要摸不着头绪。
「那好,我这有个药粉,你们就趁他们昏迷时给这一些人餵了进去,他们醒来后就会迷失了心,你们看看能不能趁机问出什么来。」苍夏递出自己特製的迷散,这迷散的效用可是曾经找人试用过,所以她并不担心。
「姑娘竟然有这样的东西!」齐山顿时大喜,这东西的帮助之大不言而喻。
「不过,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你们最好把人分开,一个一个来问。」苍夏提出建议。
「姑娘的考虑周详,老夫愧不敢当。」
「当然,你想要的话,抓你儿子的那批人,你也可以用这药粉问上一问。」苍夏他们一回来就把那批至今还未醒来的绑匪,全部都交给齐家人自己看管,现在这么一提,也是顺势而为罢了。
「姑娘的大恩,老夫不知何以为谢,既然姑娘想要知道林家的事,老夫……」齐山挣扎半天,决定做人还是不能这样,其实光是两次儿子的救命之恩,他们就不应该有所隐瞒,可是此事滋事体大,总是会让人难为。
「不必,我说出口的话就不会有所更改,既然说医好了齐家公子才换取消息,那么就等到那时候再说吧。」苍夏不是挟恩以报的人,同时她更是言出必行的人。
「苍姑娘的人品,老夫自是信的过。」齐山在江湖闯荡多年,一双眼睛毒的很,他自是看的出来苍夏说的是不是真话。
此刻,他确定自家夫人说的话,这姑娘并不是他们所防备的人。
「既然事情已有了结论,这天色已晚,我和师兄就先行告退了。」苍夏决定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他们自行处理,反正该帮的已帮,剩下的他们也无能为力。
「这是自然,苍姑娘和贺公子住的地方还是原来的一处,老夫这就吩咐人带你们回去。」齐山说道。
「不用这么麻烦了,我和师兄自己走就行了,这样或许还快一些。」苍夏也不和他们客气,就直接照实说道。
「那么老夫就不再多事了。」齐山倒也不恼,反而欣赏这有话直说的脾性。
他就这样不再多言,只是目送了苍夏和贺容溪离开厅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