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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那几天,沛沛总算多吃了点东西,气色好了些,而该长肉的地方也终于有些丰腴起来,只是在我们说说笑笑时,她脸上偶尔还是会浮起一丝落寞的情,那样子就像一个小女孩突然遭逢了人生的歷练,或许多了几许成熟的孤寂,却也遗失了几分天真的稚气。
我常常佩服她在经歷这样的事之后,仍愿意面对心中的自责,努力地找回以前的自己;但我也常常怨恨着大头,她伤了我的沛沛太深,深到再怎么努力,却仍在心里留下了不可磨灭疤痕。
沛沛知道我在努力地呵护着她,于是她也认真地与我一同疗癒着心中的伤口,甚至偶尔会收起霸气,小鸟依人地窝到我怀里,而我发现,我个人是并不反对这样的改变。
然后,在第一次去看小娜赶鬼的两个月后,她又接到了那通电话…。
「是大头?」我问。
「嗯。」沛沛面色凝重地说。
「她到底想要干麻?」我怒上心头。
「我觉得讲这几句话的角色对调了,应该是我要去质问你那女人为何一直打来找你才对。」
「她想要干麻啦?」我没好气地问,心中倒是欣慰着这两天沛沛又像之前那样爱调侃我了。
「她说…,」沛沛口气沉重下来:「她想再请我们过去一趟,小娜这回的状况…,真得很不好。」
「大头只是想伤害你!」我愤慨地说:「她知道你己经快走出去了!但是,但是…,」我的语气缓和下来:「但是,你还是会去,是吧?」我起身去拿钥匙。
沛沛过来勾住我的手,「因为你知道你的沛沛不会见死不救,是吧?」她在我脸上啄了一下:「放心吧,我会坚强的,」她用甜甜的笑容安慰我:「因为我已经知道我该选择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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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那群人又换了新的据点,在一座3层住商混合大楼的顶楼。但相同的是,他们仍然只准沛沛一个人上去,嘖。
【没关係,我先上去看看状况,】她耳语道:【东西都准备好了。】
【嗯,去吧,小心。】我点点头。她指的是她那隻小巧的旧手机和一具黑色的蓝芽耳机,正贴身藏着。
我看着她们上楼,心想着这回不知道又要等多久,结果才没过十分鐘,我就接到了沛沛的来电,「出事了,快来!」手机那头,沛沛颤声吼道。
接下来就是稍早提过那些鸟事,赶鬼、挥拳、捏人中的那翻折腾…。
总而言之,沛沛用暴力…身教慑服了眾人。
只是,看着那群会眾只是魂不守舍地发愣,没人想起会堂里还躺了个将死之人,我和沛沛又无奈地走回病床边,看着上头小娜糟糕的模样,而她正在不住地啜泣,人中处则肿的像颗核桃似的…。
「我不知道我的手劲那么大…。」沛沛不安地说。
「我刚才看到你足足转了有两圈半,」我说:「不过会肿成这样,恐怕还有别的原因…。」
我指的是小娜她濒临崩溃的躯体,她身上佈满了大大小小的伤口溃烂,流淌着红黄绿白黑的脓液血水,连同经过方才大肆挣扎而脱落的皮肤与腐肉,一起喷溅在四周的地上、椅子与我们身上,更别提那打从我一进门就刻意忽略的酸臭味,人临死的那种味道。
「别看了,走吧。」我伸手要去揹小娜,却被沛沛一把拦住。
她瞥过头去观察了小娜一阵子,然后咬了咬牙,【算了,还是报警吧。】她耳语道。
【可是…。】我犹豫着。
如果警察来了,而我们还在场,身上又是这副模样,到时候就算跳黄河也洗不清了,更何况贼咬一口,入骨三分,要是这群人咬定我们也有一份,这又该如何脱身?
可是如果我们先闪了,那群人一开溜,到时候警察又会扑了个空,这可是有前例的!况且,他们自己溜走也就算了,万一把小娜也一起带走,那小娜不就…?
【小命不保?】沛沛环视着四周游魂般的会眾,昏死在地上的牧师,【哼,】她冷笑了一声:【姑娘我上次着了他们的道,今天岂能叫他们再阴我一次?】
【山人有何妙计?】我问。
【稍安勿躁。】
她走到教会中安静的一角,在我的遮掩下小声地报了警。
【还好刚才打给你时没有穿帮。】末了,她拍了拍掩在发下的耳机。
接着,她拉着我到厕所简单地整理,快速地清理掉身上的脏污。【把衣服翻面,】她边脱衣服边解释:【上头都是洗不掉的血渍,那太显眼了,还有,】她抽空在我手臂上狠狠地捏了一把,【别偷看我!】
最后我们离开厕所,并发现人们已经聚成几个小群体,个自佔据着会堂的角落,成员间彼此窃窃私语,又时不时地偷瞄其他的小组。
【看来效果比预期好。】沛沛说。
我不解地望着她。
【再解释。】
她领着我偷偷摸摸地走出大门,下阶梯,离开大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