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渠淡笑:“微臣才学疏浅,学武更加一窍不通,梦中也无法为陛下解难,是臣之过。”
“没事,做梦而已。”他反过来安慰她,两只手轻拉她衣袍两襟,“亦卿现在还有补救的方法。”
亦渠抢答:“那就是陪陛下睡觉。”
文鳞心满意足地靠近她:“嗯嗯。”
以陛下的领悟能力,下一次,一定可以编一个更好的理由。她很想这样鼓励他。可蠢物在兴头上时,说什么都是烈火烹油,简直能够蠢得散发出热气来。他拉近她,为她除冠,带她躺下说话。文鳞方才脸上的一丝郁气完全消散,气活现地跟她枕边夜谈:“方才是真的做了怪梦,并非有意诓干娘,干娘勿怪。”
听到不该听的字眼,亦渠开始假寐。
“……知道了,再不说了。”文鳞乖乖地挪近,看她的眼皮是不是在动,“梦中情形是这样的:我见到自己身在宫中,但是见到许多人华服盛装,看起来像皇族中人。我上前搭话,无人理我——忽然又听见宫门外许多人叫喊,接着,就是一声巨大的碰响,就如同是那天出殡回来,顺天门重重关上的声音。再然后,人影都不见了,整个内宫都安静了。我模模糊糊醒过来,只觉得心口疼,好像被人捣了一拳,嘴里都是苦味。”
亦渠已经睁开眼,静静听他叙述。
“你说这梦是不是很怪。”他与她对上视线,乞怜的眼,“我想不出什么解释来,又觉得害怕,所以叫亦卿来陪我。”
亦渠盯了他半晌,伸手护住他肩膀:“陛下勿惊。连日劳累,做的梦自然稀古怪。”
“是吗。”他犹疑,但又因为她主动的触碰而飘飘然起来,“话说回来,梦中那么多的人生活在宫中,可为何现在见不到任何皇家亲戚?我入宫后,只听过后宫住有一位太妃,其余的堂侄叔表,竟一个也没被提起过。”
“皇家事,外臣不知,也不敢妄议。陛下想了解宫中故事,向右史调用从前的记录即可。”她平滑地敷衍过去,“那陛下,还有什么事吗。”
文鳞讶异:我们衣服都脱一半了你说还有什么事。他期期艾艾,摆弄她搭在自己肩上的手指:“这……明日正好歇早朝……”
亦渠:“微臣明早有会议要主持。”
以文鳞目前的能力,自然做不到有事干娘干,没事干干娘。但是他没想到,有事没事都是干娘在干活。文鳞想问:你不会休息的吗?刚刚烧起的一点色心,开始熄火。
“那,那能不能……”他点点自己嘴唇。
亦渠点头:“微臣马上叫值夜太监送茶汤进来,微臣亲手喂给陛下喝。”
文鳞收回手,沮丧道:“不了,朕也不是很渴,大人如果要回书房,不如带一件厚点的裘衣走,小心受风……”
他不经心找补的废话还没说到尽头,一种沁凉的触感从嘴唇溯上。忽然视、听、嗅、味的四感,都变得模糊不明。
亦渠碰着他木僵的舌尖,无意纠缠,便及时收回。她与他唇舌分开,坐起身,看他茫然朦胧的表情,为他挑开不知因梦魇还是欲望,而被冷汗沾湿的额发。
“恕微臣冒昧。”她低缓的话音,在他耳中像是水井中寂寞的回声,“可微臣比陛下年长许多,并非不懂人事。”
他硬压着颤抖的牙关,咬住自己的舌尖,恢复了一点点知觉。
“如果陛下以后还是做噩梦,微臣定会为陛下纾解。”她已经分拨开围毡,走了出去。她回身,探进一只手来,拿走被他解下的玉革腰带。
“陛下安睡。”
文鳞呆坐在床上,过了不知几时,才发觉心口重而有力地跳动不息。和噩梦中的感受何其相似,口中却是种苦后的淡淡回甘。他不明白,到底是化解了一个梦,还是陷入了新的一场梦。
不过他只知道一点:自己的牛牛又开始硬邦邦地疼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