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头?顶上的吊扇太吓人了,她生怕有一天吃饭的时候哐叽一下掉下来,她不晓得那?会是什么场景。
现在电风扇也带不过来,就算带过来了也没用。
村子里根本没有通电路,也没有发电机,没有发电机,就没有电,没有电路,安什么电器啊?
那?不白扯吗?
游鹤鸣再没有比现在更清晰,这是一个落后又贫穷的村子。
宛东镇下有十来个大队,也就出了一个大队有烧砖的厂子,厂子就在宛东镇旁边。
镇子上也才两个厂子。
而这几?个大队里面,只有两辆拖拉机,其中会拖拉机的也就两个人,其中一个就是周家村的周筑生。
只是这边的路太封闭,砖块不容易运出去。省城这下面一共三十多个镇子,宛东镇算是又很难发展的地方。
但村子里的人至少温饱还不是很成问?题,在这里靠土地吃饭,一年到头?紧着点吃,还能攒下几?十块钱。
盛骄在这边发散思维随意?想着事情,那?边游鹤鸣喊她:“水烧好了。”
她动都没动一下,说道:“倒进?盆里了吗?”
游鹤鸣语气平静:“倒好了。”过了一会儿,他?又说:“要滴一点花露水吗?”
盛骄打着哈欠走过来,说道:“滴吧。”
说是这花露水也有驱蚊的作用,但没过一会儿她又补充道:“两三滴就好了,这味道有点太香了。”
这花露水是游鹤鸣从外面买回来的,闻久了居然还习惯了。
“嗯。”游鹤鸣拿出那?瓶绿色包装的花露水,拧开盖在,在水里倒下两滴绿色的水珠。
这里面透出浓郁的金银花和薄荷的味道,游鹤鸣闻着这气息,只觉得怪。
北京的女人都喜欢身上的香味,但盛骄不是特别喜欢。
她哪里知道,盛骄以?前那?些独家香水都用腻了,用到最后懒得喷,在家里当做空气清新剂用。
而她的院子里种满了鲜花,屋子里到处都是清淡的香烛气息,就连烘干机里都用着特调的水雾精油。
她能赏脸用这种金银花的花露水已经是很给?面子了。
等洗完以?后,盛骄开始从头?护理自己,最后涂上一层护发精油,坐在外面吹风,让它自然晾干。
她闭着眼?睛睡在摇椅上面,微湿的头?发散落在脑后。
游鹤鸣坐在小椅子上看了一下,想到这里也没有沙龙吹风筒,好像她回来之后,用的东西都在降级,半晌后突然开口?说:“明天给?你打一张竹床放在树下乘凉吧。”
门口?有好几?棵很大的树,这树怕是有些年头?了,闹饥荒的时候也没有把它的树皮啃掉。
现在上面正陆陆续续结着一个个的小石榴,这石榴个小,又不好吃,所以?没什么人来摘,就矮一点的地方被小孩子摘了去尝个味道。
把竹床摆在这树下,也算是消暑的一种方法。
盛骄闭着眼?睛,懒洋洋地说道:“一张床放树下,那?房间里面呢?”
游鹤鸣笑?了一下,笑?声清浅,说道:“房间里放竹床,冬天又会冷了。”
“哦。”盛骄可?没想过这个问?题,要是到了冬天还不能鸟枪换炮,她这么多年白活算是白活了。
第二?天起来,盛骄又变得精焕发,一双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游鹤鸣,给?游鹤鸣都看得心底发毛。
他?仔细想了想自己做的事,水烧了、早饭做了、屋子打扫过了、现在正准备去砍竹子,然后给?她打两张竹床。
应该没有落下的地方。
他?问?:“怎么了?”
盛骄笑?盈盈地看着他?,问?道:“中午做竹筒饭吃吧。”
“你不是要去山上砍竹子吗?我们吃竹筒饭吧。”
游鹤鸣松了口?气,他?还以?为是什么事,就这点小事。
他?应了一声,带着小斧头?出门:“我出去砍竹子了。”
盛骄喜滋滋地招手?:“去吧,拜拜,等你回来吃午饭!”
等他?回来吃午饭?
游鹤鸣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明明是等他?回去做午饭,但听?到那?个“等”字,他?心底还是浮现出丝丝笑?意?。
等他?出门之后,盛骄去把黄纸和冥币翻出来揣兜里,又拿了一点花生,拎了一瓶酒出来,把这稀罕的白酒倒入普通的壶里,封好之后往后山上走。
后山上还是一贯荒凉,光秃秃的山腰上,只有矮木和杂草丛生。树木凋零,叶生了又落,落了又生,谁也不曾在意?过。
在这块地方枯萎又腐烂,又继续生根。
盛骄找到周大贵的位置,把花生和白酒都摆上去,掏出火柴来,把这一叠黄纸全烧了。
“兄弟,好久不见了。”她撒了点白酒出来,说道,“说好了回来请你喝点好东西。”
“那?些红枣桂圆什么的,我就不摆了,放在这里太显眼?。”她看了眼?这小土堆,看见土堆旁边的杂草被拔掉了,便想到昨天晚上游鹤鸣肯定过来了。
她又说:“你也看到了,你那?个养子腿脚好了,还学了不少东西,我也算是对得起你那?些抚恤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