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慌,江须昂走之前对她说过,拜托她了。
覃缓紧紧按捺住一次快过一次的心跳,脑海开始回忆那些学过的知识。
管二队的现场很乱,周围的居民被吓得够呛,即使覃缓等人一再强调目前无人受伤大家有序撤离,村民满脸依旧写满了惊恐。
“朝着这个方向跑!”
覃缓拖来警戒线,将人员朝安全的方向疏导,一边疏导还得一边安慰,因为总有慌乱的居民会闹事。
有个男孩子哭得很凶,跑到一半的路程闹着回去,说自己有东西忘了拿。
“不可以,”覃缓大声说,“回去太危险了!”
“我要拿我的东西,我的东西忘记了!!”小孩奋力挣脱者,拼命朝原来家中位置跑去,覃缓一把抓住他,却在和男孩儿的拉扯中,觉得整个胳膊都要被扭坏了。
“你让他回去,求求你的这位漂亮老师,”长得像小孩儿监护人的一位年长的女人忧心忡忡地对覃缓说,“拿东西真的很重要,是他母亲留给他的遗物。”
覃缓一怔,犹豫了。
小孩抓住这个空档,使劲儿挣脱她的手腕,奋力朝家里的方向跑去。
男孩家中位于上坡,已然超过警戒线,偏偏监护人拽住了覃缓的手臂,仿佛怕她耽误了男孩的行动。
“他没有防护措施,很危险的,你放开我。”覃缓忍住手腕的疼痛,认真对监护人说。
但面前的女人却将她的话当做空气:“这个东西真的很重要,求求你,你们……”
“你这叫做妨碍公务,这个大姐,请你放开我,”覃缓一点一点掰开她的指尖,“否则后果谁也承担不起。”
覃缓指尖生疼,但她没有放在心上,朝着远处的小八喊了一声,小八和薛宇同时朝她看来,前者心领会,立刻跑来帮她牵制住前面的女人。
说是迟那时快,覃缓转身抓住一个氧气面罩朝男孩的方向跑去。
天然气密度比空气轻,泄露后上坡空气稀薄,靠近爆炸区域,烟尘很大。男孩回到家翻找一阵很快感觉呼吸困难,等终于找到想要的东西时,男孩已丧失力气瘫软在地。
这时一只手扶了他一把,年轻的姑娘抬着柔弱的胳膊,将氧气面罩扣在了他脸上。
霎时间,呼吸顺畅,男孩涨红着脸,胸腔上下剧烈起伏。
覃缓说:“能站起来吗?”
男孩儿呆滞在原地,手里拽着一个红色的画本。
覃缓低头看去,目光泛着恨铁不成钢的红。她费力将男孩抱起来,就在这时——“轰”的一声,又是一次不算轻的爆炸。
覃缓一个没站稳,和男孩同时重重摔倒在地。
浑身传来钻心的疼痛,头晕目眩耳鸣一片,她此刻身在其中,不知为何产生了一种也许会死在这里的错觉。
直到男孩子弱小的指尖敲打在她身上,覃缓晃了晃脑袋,在面罩中剧烈的喘息中。
她不可以在这里倒下。
她覃缓,其他的优点没有,最大的优点就是坚持,永不言败。
江须昂还在外面等她。
两人才刚刚接了吻,他还没有承认她的身份,他还没有告诉她——他既然亲了她,那她是不是比他那个所谓的初恋更重要?
覃缓站了起来。
男孩儿一直在旁边哭泣,她听得心烦,但不妨碍迈出奔跑的腿,等她终于和小孩回到警戒线外,男孩拿着红色的画本扑在监护女人的怀中,覃缓踉跄几步,薛宇忽然上前,飞快地接住了她。
“你他妈个蠢女人知不知道刚才自己在干什么?”
“以为自己是英雄吗?你知不知道自己刚才去鬼门关滚了一圈!”
“我艹我就知道你这个关系户不能留在……”
薛宇骂人的话戛然而止,因为他看见女人原本秀气而精致的美甲,因为刚才一系列意外,折断外翻了三根。
十指连心,血肉模糊,但她却仿佛没感觉到疼痛,将氧气面罩取下来,朝他笑了笑。
他想到了第一次见覃缓的场景,浑身充斥着娇滴滴的气质,与脏乱和贫苦的现场格格不入。
薛宇一直是个心高气傲的人,从小成绩优异最是看不惯靠着家境的关系户,薛柠这么喜欢江队长,他也只是对薛柠说:“你好好学习,靠自己的本事考进来和他一起工作。”
“我可以在情感上帮你试探和询问,但我不会帮你进公司来。”
所以第一次知道覃缓这个人时,他是非常非常讨厌的。
小公主就该活在金丝笼中,被蜜糖浸泡着,来体验什么生活?抢了他妹妹的名额不说,还会给队里添乱。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覃缓坚持下来了,甚至做得还不错。
她会冷漠地奚落他,也不在意他的讨厌,她脾气不算好,却十分讨人喜欢。她很有钱,但却一点儿也不高傲。
那双手,本是十指不沾阳春水,此刻却血迹斑斑,布满灰尘。
薛宇愣愣地看着她,与她对视时,看见了她瞳孔的澄澈。
他忽然就屏住了呼吸,周围的喧闹仿佛成为了背景。
好半晌,她才意识到指甲疼得要死,眼眶顿时盛满了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