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有脸说!
他如何说得出口的!
“你——”
“我如何?”祝煊眉眼含笑的问。
沈兰溪喉咙里似是卡了一团棉花,脑子转的飞快,却是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忽的,马车晃了一下,停了。
沈兰溪匆匆从他脸上收回视线,脚步凌乱的滚下马车,“到,到了……”
祝煊怔了一瞬,盯着那落荒而逃的人消失不见。
车帘被掀起又落下,打了两个转,马车里响起一道清润的笑。
提前呈了拜帖,沈家有些许准备。
沈兰溪随着林氏往内院走,“兰茹呢,祝家老夫人许我去庄子上泡热汤,她若是无事,便随我一同吧。”
林氏摇摇头,“那个贪玩儿的,前两日便带着人往郊外庄子去了,还未回来。”
“那倒是不巧了。”
只是这人不经念叨,午后用过饭,沈兰溪便大箱子小箱子的让人装了车,带着两个贴身女婢登车往庄子去了。
“这边是有多好,这都是咱们一路上遇见的第三处庄子了。”元宝趴在窗口处瞧,嘟囔道。
“约莫是出了汤池吧。”沈兰溪懒懒的靠在马车上闭着眼睛假寐,有些犯食困。
忽的,元宝脑袋往外探了探,道:“娘子,前面好像吵起来了。”
沈兰溪不愿多生事端,打了个哈欠,吩咐道:“让车夫避开些走,不要去沾惹。”
“是。”元宝应了一声,掀开帘子,脑袋钻了出去,刚要开口,却是瞧见一抹熟悉的身影。
“娘子,娘子!前面那好像是三娘子!”
“沈兰茹?”沈兰溪问着,睁开了眼睛,“驾车过去!”
“……就你也配进我陆家的庄子?”年约四十、做妇人打扮的人一脸嫌恶的瞧着面前站着的女子。
“我今日便明白的告诉你,我家四郎是不会娶你的,你早些死了这条心吧。”妇人说着,拉过一旁身着黛蓝色衣裙的姑娘。
“这位是鸿胪寺李大人家的五娘,已与我家四郎定了亲,只等翻了春儿便进门,你沈三娘算什么,也敢肖想做我家四郎的正妻?你若是还知些廉耻,便滚远些,别来攀扯我家四郎——”
“我当是什么狗在吠,原来是四品的陆家夫人啊。”一道懒散的声音忽的插了进来。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人坐在马车里,只是掀起一道帘子瞧来。
午后的日光落在她身上,乌黑鬓发里只见一只白玉簪,却活似夺了日辉,耀眼得让人难以挪开视线。
纵然是没瞧过这张脸,马车上明晃晃的族氏也让陆夫人闭了嘴,咽下那些羞辱人的话。
“原来是祝家的啊”,陆夫人说了句,又道:“果真是乌鸡嫁进了凤凰窝,祝少夫人如今派头不小啊。”
沈兰溪冷笑一声,“怎比得上陆夫人呢,陆大人四品官职,从夫人嘴里说出来,倒像是一品大员,让人望尘莫及啊。”
陆夫人唇角抖了两下,憋着气,瞧了眼面前的沈兰茹,嘲讽道:“祝少夫人这是,来替你这妹妹出头了?”
“出头?”沈兰溪嗤笑一声,忽的伸手。
元宝心领会,立马搀着她下马车,腰杆儿挺得笔直,决计不给她家娘子丢脸。
沈兰溪踏下马车,绿娆立上前给她披上了披风。
沈兰溪上前,当场站着的几个小娘子连忙与她行礼,“祝少夫人安好。”
“诸位安好。”沈兰溪随意道了一句,过去站在红了眼眶的沈兰茹旁边,把手里镶着宝石的小金炉递给她,又往她身前挡了挡,这才瞧向一旁趾高气扬的人。
“陆夫人说这话,也是觉得欺负我沈家人了?”
被寻了话茬,陆夫人一张脸涨得铁青。
沈兰溪瞥她一眼,目里皆是不屑,侧身与驾车小厮道:“你们在此等等,我去瞧瞧这陆家的庄子,到底有多难进。”
几人一愣,又险些笑了,连忙拱手应是。
“陆夫人不带路吗?”沈兰溪笑意不达眼底的道。
厅里气氛胶着,沈兰溪坐在上位,饮了口茶,又尝了口点心,随即便推到了一旁,嫌弃道:“陆夫人便是用这种东西来招呼客人的?”
“你——”
“不是我说,陆夫人也自诩是门第高的家族,这吃穿用度怎的这般不讲究呢?这粗茶,这点心,也就扔出去能听得一个响。”沈兰溪说着摇摇头,看向一旁站着的靛蓝色衣裙的女子,“方才听闻,你是鸿胪寺李家的?”
阮清塘屈膝行了一礼,“五娘见过祝少夫人。”
沈兰溪一脸慈爱的与她招招手,“走近些来,咱们说说话。”
阮清塘脸上闪过几分讶异,仪态端庄,莲步上前。
“瞧你知书达理,性子娴静,你与陆翰羽的亲事是家里定下的吧?”沈兰溪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