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现在,呃,怎么样?”她问,“头还会痛吗?”
她专心地等待对方的回答,大概是考虑到快点达成沉渊的要求,才能快点摆脱他,重获自由。然而她的声音那么温柔,听起来充满关切,沉渊很愿意自欺欺人地相信这种关切中也有一点点真心。
至少此刻她的注意力完全属于他,如果沉渊现在说他情况糟糕,头痛得要死了,她是不是就会立刻回到他的身边?
沉渊很清楚问题的答案,他已经利用这个秘密从裴令容那里得到了许多善意和特权。
“我很好,结合之后就好了很多,”这一次他没有选择说谎,“谢谢你。”
裴令容将信将疑,又暗示他有话要直说。
沉渊平静道:“我说的都是真的,宝贝。”
“谢谢你选择我,谢谢你同意结合,”他径自说下去,“通讯是因为太想你了,因为离你远一点我就受不了,因为只有听一听你的声音才让我感觉自己还活着。”
他的坦白没有得到回应,那边陷入长久的沉默,连呼吸声都几不可闻。
沉渊惯于筹谋和等待,在他的认知里一切真实的目的都有必要仔细掩藏,叫人识破本心无异于主动交出性命。
在此之前他没有想过要说出这些话,但他现在又觉得自己好像说得太晚了。
于是沉渊认真地向爱人提议:“我好爱你,以前没有说给你听,以后每天都要告诉你,好不好?”
“说句话,宝贝,”裴令容始终不应,他笑着催促,“别不理我。”
她不回答,沉渊正欲再说点什么,然而她没有再给他开口的机会,几秒之后通讯就被切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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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分钟突如其来的真情流露让裴令容大受震撼,起初她认为沉渊想要借此迷惑她的心智,使她自愿长期维持结合的状态,然而他选择的谎言过于拙劣,绝不会有人相信,难道沉渊没有考虑到这一点?
裴令容搞不懂他的意图,只好猜想大概绑定结合会影响哨兵的性情和智力水平——说不定是因为我把他带得变笨了。她针对自己的这一推测做了一番检索,然而并没有找到相关的文献记录。
从那天之后沉渊每天都会发来通讯邀请,裴令容已经不敢再接,生怕他真的要履行承诺,准备按时向她重复那些惊人之语。好在他似乎也察觉到了她的抗拒,除了通讯之外也会发来一些视频和文字,并不勉强她回应。
有时候沉渊会向裴令容展示自己的工作和午餐,告诉她今天很忙,可能要晚一点才能回去。有时候他甚至将自己的精体发给她看,大蛇不知道从哪里拖出来了一条她的围巾,一动不动地盘在角落里。裴令容从来没有和他进行过这样的对话,当然也想不到什么合适的回复。不过偶尔他的视频中也会出现文太太,老管家情严肃,问她在家里好不好,有没有保持健康作息经常运动,裴令容只好听话地一一作答。
他还问过那个小机器人的修复进展,裴令容不认为他是真的对这种琐事感兴趣,但仍然简略地告诉了他。
一周很快就要过去了,裴令容本该在这段时间里思考前途,想清楚她以后要去做些什么,结果她只是在闲聊之中浪费了许多时间。
裴令容产生了一种糟糕的预感,仿佛如果她再不快一点做出决定,或许以后就再也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她当机立断,决定关闭通讯器的消息,然而它突然在此刻适时地响了起来。
屏幕上显示的ID是陌生的,裴令容不知道他是谁,但他应该不是沉渊。
“……您好,”她思考片刻,终于接受了通讯,“我是裴令容。”
那边异常的安静,直到她出声提醒才开口说话。
对方似乎是一个很年轻的女孩子,那声音竟让裴令容感到很熟悉。
“教官,真的是你吗?”她听起来好像快要哭了,“那你还记不记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