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偃不着痕迹地皱了下眉:“你勾引姜时镜那事?”
桑枝:“…………”
倒也不用这么直白。
她尴尬地轻咳了下,开始胡编乱造:“也不算是空穴来风,虽然种蛊任务失败,但我引诱姜时镜成功,他应当不会带人围剿咸鱼教。”
她抬起眼,墨瞳直直地看着男人:“教主自然不会发现你暗地里的那些玩意。”
褚偃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手里的瓶身在刹那间四分五裂:“圣女真是使得一番好谋略,将种蛊一事告知姜时镜,让他在防备下将矛头对准咸鱼教。”
“再以自身牵制他,以此逼着老夫交出每月的解药,你当真是长大翅膀硬了,敢跟我叫板。”
掌心收紧,瓷瓶中的药丸须臾间化为粉末,在风中纷纷扬扬地散落。
空气一瞬凝结,寂静下就连针掉在地上的声音也清晰可闻。
桑枝平静地看着从他指缝间流失的解药,无声地弯起嘴角,虎牙抵在下唇:“长老这是做什么,以己度人也要有个度。”
她推动着秋千,语气不疾不徐:“你派出去那么多弟子,怎知这事不是从他们口中出去的。”
秋千越来越高,桑枝看到门口的小飞鱼叼着丑娃娃在蜈蚣面前大肆炫耀,她头一次在动物身上看见了卖弄。
大体型始终堵着院门口,不让蜈蚣爬进来,她轻笑了声:“那个操控蜈蚣的弟子应该把一切都告诉你了吧,我如何费力混进状元府,又如何成为姜时镜的丫鬟。”
“我可一直在努力地完成任务,奈何你门下的弟子不争气,把消息捅了出去,害得我在边境差点被姜时镜一刀劈死。”
她将速度放慢,偏头望向褚偃:“你来此质问我,不如先找找你的好弟子。”
这番话真假参半,找不到半点漏洞,操控蜈蚣的弟子早在寒潭时就被她杀了,火化后尸骨无存,死无对证。
褚偃面颊阴沉,始终没说话,狭长的眼扫向放在地上的竹篮,里面是女红的一些材料和工具。
“圣女既生了异心,往后便自求多福,别让老夫去寒潭捞你的尸体。”他冷哼了声,压着怒气甩袖往院外走。
在路过小飞鱼时,瞥了一眼它嘴里的娃娃:“丑东西。”
小飞鱼:“?”
嘴里的玩具啪嗒掉在地上。
蜈蚣摆弄着头顶的两根触角,趾高气扬地用前面两只细脚踩了一把丑娃娃,头也不转地跟着主人离开。
作者有话说:
小飞鱼:¥%……*@(骂的很脏)
第20章 晋江
◎武林大会03◎
小飞鱼惊呆了, 一动不动地在原地站了很久。
因背对的缘故,桑枝瞧不见它的情,但蜈蚣故意踩娃娃的画面, 她看得一清二楚。
拍了拍秋千座椅, 安慰道:“我重新给你做新的, 地上那个就不要了。”
小飞鱼低着脑袋在地上拱了拱,然后用前爪把丑娃娃踹进了池塘里, 豆大的眼珠失落地看着漂浮在水面上的娃娃。
迈着笨重的身体缓慢地爬到桑枝的身边, 重重叹了一口气。
小飞鱼某些时候表现得如同不谙世事的孩子,她无奈地摸着它的大脑袋瓜:“一个娃娃而已, 我不是给你缝了很多?”
小飞鱼蹲坐在地上, 将脑袋枕在桑枝的腿上, 喉间发出低沉的鸣声,隐隐带着震动。
“下次等褚偃长老不在的时候, 你喊上开心我们去把蜈蚣打一顿出气,怎么样。”她轻言细语道。
小飞鱼的眼睛很漂亮,金色眼睛里嵌着纯黑色的横瞳, 在阳光下泛着流动的微光, 它眨了下眼,又叹了口气。
桑枝不知道它所表达的意思, 人类无法理解动物的心思,她缓慢地抚摸着皱巴巴带着些许黏腻的皮肤, 手却逐渐变得麻木失去知觉。
她把小飞鱼的脑袋从腿上挪下去,站起身道:“好了,今日的摸摸就到此为止啦, 你主人我要去吃解毒丸了。”
小飞鱼蹲坐在地上好一会儿, 然后迈着步子爬到池塘里, 用身躯压着丑娃娃渐渐沉入水底,不消片刻浑浊的淤泥从底部翻滚蔓上表面。
桑枝吞下解毒丸后,拿起竹篮里的香包继续绣上面稀碎的图案,脑中思绪万千。
她方才的态度已经摆明了不想再跟着褚偃胡作非为,褚偃在教内待了几十年,经历三代教主更迭,手段和心思不是一般人能比拟的,就连柳折枝都要处处受他牵制,跟他闹翻没有任何好处。
但叛逆心思上来,她就是想跟褚偃作对,没有任何理由。
褚偃当着她的面故意把解药捏碎,为的就是让她毒发时,像条狗一样趴在他面前求他,狼狈得连腰杆都直不起来。
在原主记忆里这不是没有过的事情,蛇缕蛊毒发不是人能扛得住的,她体内只要一天有蛇缕蛊的存在,褚偃就能轻而易举地拿捏她。
所以,当那颗解药被捏碎的那一霎她竟然松了一口气,压在心底的重石像碎成粉末的解药般一起在随风飘散。
桑枝已经做好了毒发后生吞果子的准备,就不会再恐惧褚偃的威胁。
池塘在剧烈的翻滚下,溅起水花,混着淤泥落在花丛内,栖息在叶子上的毒虫猝不及防地被浇湿。
蜀地的风总是携着一股潮湿味,吹在肌肤上冰凉到刺骨,无孔不入地钻进骨头缝隙,嵌进骨肉里。
第二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