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接着很快就有那些已经炒红了脖子和脸,不怕死的直接质问道:“谢宗主既然身为仙盟之首,出了这种事情不第一时间通报天下,到底是有何不可告人的心思?!”
“谢宗主将地元金髓兽的容器直接娶了当夫人,难不成是想一人独占?!”
“谢宗主为什么还不打破幻境?到底是有何阴谋?”
“谢宗主身为仙盟之首,以看管为由将其放在自己的身边,难不成是想坚守自盗吗?!”
一群人呜哩哇啦的,像一群夏日池塘里面的青蛙。
谢澜原显现之后,先是看了一眼从那幻境之中脱离的风喜儿,那眼无比的阴沉可怕,因为谢澜原进入阵法的瞬间,就已经发现了风喜儿在阵法当中悄悄动的一些手脚。
虽然现在谢澜还不知道那些叠加阵法到底有什么用,但是那些阵法最终的流向,无一例外都是这个仙族风氏的女修。
风喜儿被谢澜这种冰冷如刀的眼切割过之后,简直像是回到了当时……她为了得到谢澜,用龙涎香引诱谢澜发情的那时候。
谢澜当时就是用这种眼看着她,之后便毫不讲什么师徒情谊,直接将她封印在了天之境,任由她在酷寒之中苦熬而死。
风喜儿一时之间魂颤抖,立刻低下头跪坐在原地,不敢再看谢澜的眼睛。
而谢澜转动无机质的眼珠,不带任何感情地环视过众人,众人也全部都对着他投以质问的眼。
有几个人还在那叽叽喳喳,不断质问着谢澜是不是想坚守自盗。
谢澜想到贺清心顾虑周全地将他送走,与他约定好日后相见,又只身涉险带着大皇子回到皇城,打算一个人去应对所有的危险。
虽然那只是幻境,但是对那个女修来说并不是,对她来说那就是真实。
她是真的妄图用自己消瘦单薄的肩膀,为谢澜扛住一切。
将他送走……将他护在自己尚未长成的稚嫩羽翼之下。还许诺一定会为他报仇。让轻视他将他当成畜生一样看待,随意对他取血割肉之人付出代价。
哪怕她最终什么都做不到,哪怕她能做到的就只是将谢澜送出了皇城,这对谢澜来说就已经……已经足够了。
这对谢澜来说,也是真的。
真的有这么一个人,用尽全力,在将从他那些压抑在心底数千年的绝望记忆里面拉出来。
因此谢澜看过所有人,听着他们的质问,站在着千夫所指的阵法之中,半晌之后才开口。
声音裹挟着灵压,裹挟着他身为鲛人,血统自上古传承,对所有人族妖族兽族甚至是魔族都有天生压迫的天赋技能,说道:“我若当真想要坚守自盗,你们又当如何?”
“我若当真一定要保她,不允许你们动她一根手指……”
谢澜声音分明轻飘如雪,却又沉重如钟,每一声都能穿越在场众人的皮囊,直接撞在他们的魂之上,带着蔑视一切的居高临下,和绝对无人能够战胜的狂傲说:“你们又能如何?”
这最后一句话话音落下,在场所有的修士都忍不住后退了一步,因为自谢澜身边荡开的威压让他们如坠深海,如同被海水挤压下一刻就要粉身碎骨一般的恐惧,使他们不得不退。
即便有一些人修为和谢澜不相上下,但谢澜是鲛人,是上古遗族,血脉上的压制也让那些人因为谢澜散出的怒意感到胸口阵阵窒闷。
如果贺清心在这里的话,她可能会唏嘘一句努力在天赋面前不值一提。
谢澜就是那个天赋型选手。
谢澜从不是一个性情外显之人,就算当初跟修真界一起联合诛杀魔族至尊桑彦辰,他总是打头阵先锋,以一己之力扛下大部分攻击,救下的人无数,也从未表现过居功自傲,想让谁对他感恩戴德。
当年被推举到仙盟尊长的这个位置上,谢澜推拒了无数次。最终是因为修真界众族之间因为诛杀了魔尊之后资源分配不均,又开始相互猜忌起了争端,整日不得安宁,谢澜才不得不挑起大梁,平衡修真界,以免祸及到人间。
而如今他第一次利用自身的威压,第一次利用仙盟尊长的身份碾压所有人,众人错愕之余,无人不生出恐惧之心。
当初谢澜对战魔尊桑彦辰之时爆发出的恐怖实力,已经让修真界无比忌惮,当时魔尊身怀地元金髓兽,但也并非天下无敌,也会受伤也需要休息。
可是谢澜不需要,他哪怕上一刻才被强悍爆发的魔尊震碎了经脉,却依旧能够顶住,一边战斗一边恢复,这是多么恐怖的能力?
当时就有人暗中阴暗地揣测,若是有一天谢澜堕入魔道想要颠覆天下,即便是整个修真界前赴后继,也未必能够将他诛杀镇压。
这也是当时大战过后已经元气大伤的各个宗门长老凑在一起商量出来的计策,是安抚谢澜,也是将谢澜困在了正道魁首的位置之上,避免他堕入魔道。
那才会引起真正的三界浩劫。
而如今谢澜第一次被激怒,才刚刚放了一两句狠话,那些像出头鸟一样叽叽喳喳的二流宗门仙首,虽然没有当场吐血给谢澜看,也已经两股战战不敢放屁了。
当年对战之时被谢澜庇护了数次的两仪宗宗主,如今仙盟的长老之首徐鹤然,一见谢澜发火了,倒竖的柳眉立刻就放了下来,变成了柳叶弯眉。
其实她长得很好看,柳叶弯眉,唇红齿白,就是因为脸上有横丝肉显得有点凶,而且平时总是皱着眉冷着脸,好像不这样就不能显示她的威严和地位。
但其实她是谢澜天字一号拥趸,甚至是谢澜的眷族,对于饮用过多次谢澜的鲜血恢复伤势的人来说,谢澜发怒他们连灵魂都会瑟缩。
因此徐鹤然立刻从刚才的“满口大义”,变成低眉顺眼,而且还嘴一歪,就开始站在谢澜的角度说话。
“都不知道胡说什么!谢宗主乃是仙盟的尊长,是正道魁首,身负上古鲛人血脉,又何尝会需要地元金髓兽来修炼了?!”
“谢宗主是这世上唯一一个不需要借用任何外力来修炼之人,诸位的揣测未免过于恶意,如此咄咄逼人,怕别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阴谋,难不成与魔族之间有所勾连?”
这一番话看似在替谢澜说话,实际上是在明面上假意安抚谢澜,让诸位长老赶快闭嘴。
这见风使舵的本事也是让诸位仙首大开眼界,但是在场所有人,哪怕是联合起来可能没办法跟谢澜打个平手,即便是谢澜现在还是灵力躁动的状态。
徐鹤然这么一站出来说话,也算是给众位闹得不可开交的仙首一个台阶,毕竟徐鹤然本身也是非常觊觎地元金髓兽,就算不敢表现,贪婪也是骗不了人的。
谢澜当然能够看清徐鹤然是怎么回事,他在仙界做魁首这么多年,如何不知道这群人都是什么嘴脸?
这就是他对人性失望的根由,可是一想到……幻境之中的那个人,谢澜胸腔里面坚硬如石的心脏,已经化为了一汪暖泉,在他的胸膛之中不断地激荡摇曳。
让他五脏六腑全部都暖洋洋的同时,还觉得从胸腔之中传出了一种无法言说的痒。
他一直都觉得自己不能以一己之力对抗天下,任何人走到魔尊桑彦辰那一步之后,就连天道都会倾向正道,降下天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