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黑袍人马上坐进车里,离开了。
阿尔弗雷德下车走了过来,疑惑道:“少爷,这是?”
“给帕瓦罗先生送抚恤金和奖状的,不过我觉得这个事情里有其他的故事,没那么纯粹。维科莱裁决官么,我有种预感,他马上就会上门来找我。”
“少爷,那您?”
“等着见他。”
“少爷,我陪您一起进去等他吧?”
“不用,我觉得,该焦虑担心的,是他。”
“少爷,这是为什么?”
卡伦低头看了看脚下,记得自己现在站的位置,就是上次帕瓦罗先生被锁铐住带走的地方。
“我猜测,是这位叫维科莱的裁决官,黑掉了帕瓦罗先生的功劳。”
“这样的话……”
“他有两个选择,要么,再把‘帕瓦罗’杀一次;要么,就来找我对口供。你觉得,他会选择前者么?”
“应该不会,因为选择前者的那批人,已经完了。”
卡伦低下头一边用鞋尖拨弄着地上的石子一边很平静地分析道:
“是的,所以他会选择后者,会马上过来安抚我,希望能够从我这里得到背书,当然,他会在这之中给予我利益交换。
我需要酝酿一下情绪,做一下准备,好讨价还价争取最大的利益。
这其实也是好事,我毕竟是假的,在这件事上有过多的曝光反而会有更多的隐患,有人在前面挡着,我这个身份能安全很多,这是最好的局面了,不是么?”
卡伦抬起头,笑道:“你先回车上吧。”
“是,少爷。”
阿尔弗雷德转身,回到了车里。
卡伦则继续站在那里;
他脑海中浮现出自己看帕瓦罗先生笔记时的场景,又浮现出帕瓦罗跪在自己面前将脸皮双手呈送给自己的画面。
一个临死前,用下跪的方式来求一个人情,为自己的道德胁迫道歉的人;
你竟然敢黑掉属于他的光荣。
卡伦的双眼开始泛红,不是使用术法,也不是身体发生了其他异变,而是怒火,已经将内心充填。
这是卡伦第一次流露出这般强烈的杀意,没有遮掩,没有收敛,很直白,也很纯粹。
上次在罗佳市,陪着爷爷按照名单去点名时,卡伦根本就没这么愤怒,因为死的不是莎拉一家。
在香肠厂下的猪圈里时,他也没这么愤怒,因为猪圈里的人确实很可怜,可对于他而言,都是陌生人。
卡伦曾对帕瓦罗说过,自己永远都不可能成为他;
因为卡伦从不掩盖自己的双标,他甚至可以承认,自己就是一个双标。
他从没有觉得自己伟大,他做事的行为准则就是让自己内心可以舒服。
在戴上帕瓦罗的面具,听过他妻子的哭泣,看见他两个女儿因为断了血灵粉而饱受折磨的身体后,心态上,自然就不一样了。
亲疏,已经出现了间隔。
维科莱,你会死的。——我以茵默莱斯的姓氏发誓。
闭眼,
抬头,
深吸一口气,
卡伦眼里的红色逐渐褪去,
向坐在车里的阿尔弗雷德挥了挥手,转身走入丧仪社。
坐在车里的阿尔弗雷德微笑着和自家少爷挥手回应,待自家少爷转身向里走去后,他也是深吸一口气,再缓缓地吐出。
然后,他从自己上衣口袋里取出了一个电话簿大小的小黑本,这个小黑本里记录下的都是卡伦平时说出的一些话,包括那些俚语。
又抽出一支笔,用嘴巴咬下笔帽,在上面写道:
“第一次,我如此清晰地感觉到了来自的怒火。
现在,我已经忍不住开始为那位叫维科莱的裁决官默哀了,因为他不知道自己到底触怒了怎样的存在!
不,他其实也是幸运的,因为他不知道自己到底触怒了怎样的存在!”
……
回到店铺里,皮克与丁科姆依旧像昨天那样,一个在发呆,一个在看着书。
卡伦觉得,和这家丧仪社的两位伙计比起来,明克街的罗恩简直就是勤劳典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