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宜春院,绣房。
玉堂春将一枚花钿贴在鬓间,揽镜自怜,悠悠一叹。
“姐姐这么漂亮,昨夜多少豪门公子为你魂颠倒的,何故叹气?”雪里梅凑上前,对着铜镜中的佳人戏谑道。
“难道为你着迷的就少了?”玉堂春反唇相讥道,“昨儿个不还有一位公子与你琴瑟相和,高山流水遇知音么。”
“可你一首诗就把所有人的魂儿都勾去了,他哪还多看人家一眼。”雪里梅垂首绞着手帕。
“小蹄子,你还真想男人了?”玉堂春伸出青葱玉指在雪里梅娇靥上一刮,“真不知羞。”
“哎呀姐姐,你好坏。”雪里梅薄嗔道,伸出粉拳捶打玉堂春。
二人正在嬉闹,珠帘一挑,一秤金走了进来,对着苏三道:“女儿,有客人来寻你。”
“这么早,各房还没挂灯呢?”雪里梅讶异道。
“人家客人想这时候来,我能有什么办法。”
“生客熟客?若是生客,妈妈就替我回了吧,我今儿身子不舒服。”玉堂春蹙眉道。
“要是半生不熟呢?”一秤金一脸狡黠之色,“是昨晚上的一位公子。”
“哪一位?”雪里梅挂着一阵香风冲上前问。
一秤金虽纳闷雪里梅怎么这般上心,还是回道:“就是那位一杯茶给了三百两的王公子。”
“那个败家子儿啊。”雪里梅失望地坐在了绣墩上。
“要是没这些个败家子,你们都喝西北风去。”一秤金轻斥,随后推着玉堂春往外走,“乖女儿,咱们做生意的哪有把财爷往外推的道理,你去应对一下,若是把他的魂儿给抓住,咱们就挖了一座金山了……”
雅间之内,王朝儒正品鉴墙上的几幅字画,听得身后环佩叮当,扭过身去,见薄施脂粉的玉堂春敛衽施礼:“奴家玉堂春见过王公子。”
王朝儒长揖回礼,“三姐请了。”
玉堂春听他称呼心中略感不快,还是浅笑道:“昨夜方才别过,王公子又舍友独来,不知所为何事?”
王朝儒微微一笑,从袖中取出一封信笺,“南京故人有鸿雁托付,昨夜人多眼杂,未及奉承,今日特为此来。”
一见信笺上那熟悉的娟秀字迹,玉堂春惊喜站起,“你?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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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石板路笔直的伸展到一座建构宏伟的府邸之前,左右两侧各矗立一头态威猛的石狮,朱漆大门上茶杯大小的铜钉闪闪发光,乌漆匾额上书“丁府”两个金漆大字,八名锦衣力士挺胸腆肚立在门的两侧。
这威风气势已不是当初的财府可比,平民百姓宁可绕道都不从这帮煞眼前经过,偏偏有两名美貌女子主动凑上前来。
一名看着三旬左右的美艳妇人瞧着丁府,眼前一亮,就要跨步上前,她身后的年轻女子略显踌躇,徘徊不前。
妇人走了几步,未见少女跟上,不由嗔怪地看了她一眼,红裙轻摆,来到她身边,挽住少女臂弯,半拖半拽地将她拉到府门前。
“请问这位军爷,此处可是丁寿丁老爷府上?”妇人对着近前一个锦衣卫问道。
腰板笔直鼻孔向天的锦衣力士哼了一声,一指头上匾额,喝道:“你眼——”
待他定睛看清眼前是两位娇滴滴的大美人,那“瞎了”二字硬生生咽了进去,“你眼真好,这可不就是丁大人的府邸么。”这位刚才起嗓拔得太高,后半句强把调门放低,结果声音又尖又细,乍一听比公公还公公。
“既如此劳烦通禀一声,江南故人拜见。”那女子微微一笑,媚态横生,瞬时间那昂藏大汉全身骨头都酥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