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东阳道:“陛下,都察院量刑定罪为几人交接内外,罪不及亲。”
“那又该当何罪?”正德拍着桌子道。
李东阳道:“其罪当斩。”
“那就马上拖出去砍了。”小皇帝怒吼着。
“刘文泰服侍成化、弘治两朝,念其劳苦,臣意令其免死戍边。”看着趋向狂躁的朱厚照,谢迁又开言道。
“什么?!”正德先是惊怒,随后哈哈大笑,笑得眼中带泪。
三位阁老面面相觑,他们都做过小皇帝的老师,朱厚照的性子清楚不过,即便是拍桌子瞪眼,从来也是雷声大雨点小,自认这回让他吼着发泄一下,最后还是会按他们的意思办,没想到小皇帝如今竟这幅模样。
正德笑够了,无力的靠在龙椅上,“几位爱卿,父皇在日都以先生辈相称。”
“先皇仁厚宽宏,臣等惶恐,感激不尽。”几个老头齐声道。
举着奏本,正德戏谑道:“如今父皇被庸医所害,你们竟不思报仇,反替凶手开脱。”
三人对视一眼,谢迁硬着头皮道:“先皇厚待,臣等百死莫报,但若以私情夹于国法,这也非先皇所愿”。
“朕不要你们夹杂私情,就以交接内外该如何论罪。”正德突然拔高声音道。
这时司礼监掌印王岳匆匆赶来,“启禀陛下,太后有口信转给陛下。”
“说。”正德眼皮都没抬。
“太医院判刘文泰昔有进药之功,可免其死罪。”王岳低下头道。
冰冷的眸子扫向了众人,正德咯咯笑道:“来的好及时,好啊,刘文泰免死,其他人呢,刘瑾,你说张瑜怎么办?”
“改斩刑为凌迟,令宫人观刑,此为交接外官的下场。”刘瑾咬牙道。
正德点点头,扶案轻轻道:“几位爱卿,高廷和呢?”
扫了刘瑾一眼,这阉人对同乡真下得了手啊,刘健也狠了狠心,切齿道:“西市问斩,女眷充入教坊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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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高高刑架树立在广场中,二十四衙门之一的司设监掌印张瑜被挂在架上准备行刑,观看的不再是好心重的京城百姓,而是万千宫人。
刘瑾看向刑架,情复杂,闻听旁边一声冷笑,“刘公公对自家同乡也是铁面无私,真是吾等楷模呀。”
转首见是司礼监掌印王岳带着范亨、徐智一干貂珰面带不屑,立在一旁。
不理他言,刘瑾走近刑架,张瑜面如土色哀求:“刘公公,救我呀。”
“大行皇帝到底怎么回事?”
“真的不知道啊,刘文泰和高廷和是因奉皇命编修《本草》熟识,只不过修理御药时小的和通政司右参议丘珏贪墨了银子被弘治爷晓得了,惹得先皇不满,刘文泰就找到我说借万岁爷生病之机进药以此固宠,我就鬼使差的听了他的。”张瑜叫着撞天屈。
“你……”刘瑾恨铁不成钢,“咱家看在同乡份上让你掌管御药房和太医院,你却为了点银子……,你也配是陕西人!”
言罢转身就走,听得背后张瑜惨叫,看着周遭宫人或惊恐,或愤怒,或不屑,甚或有的物伤其类,刘瑾拉紧了身上的猩红大氅,缓缓吐出几个字:刘—文—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