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不明真相的外人看了,只怕会以为蔡氏对段折锋多么上心,供他锦衣玉食这么多年,堪称是贤良继母的典范。
而段折锋色淡淡,用完一碗粥过后,问道:“夫人有说我今日可以出门吗?”
他身旁,那个“丫鬟”脸色恭敬地侍立着,听到他的问题,有些惊讶,答道:“少爷,夫人没有说。不过您今天要出门吗?”
“昨日去上香没能成行,今日再去一趟。”段折锋拿起帕子擦了擦手掌,“你去让门房准备一下。”
哪有人昨天才掉落枯井,今天就又没事人一样再出门一趟的?
假扮做丫鬟的狐妖很吃惊,匆忙跑出去向蔡氏通禀,然后估计是得了准许,这才回来跟段折锋说:“夫人担心您的安危,说就近在家庙里祭祀一番就可以了。我这就跟您同行。”
这并不是蔡氏担心他的安危,而是怕段折锋跑出去又出了什么乱子。
段折锋自然没什么意见。
而江辞月冷眼看着狐妖忙前跑后,想到昨夜他们商议过的计划,就先翻墙出了段府,假装是看热闹的行人,一路跟着小轿子前往段府在外城的家庙。
看得出来,巫蛊之术已经施行妥当,狐妖并不想节外生枝,真的只是带段折锋来祭拜父母罢了。
随着家庙中,一缕香烟袅袅升起,狐妖突然觉得身体不太舒服。
今日不知怎么的,天一亮,它就觉得身子不太利落,懒洋洋的提不起劲,刚才迈进家庙大门时,脚一软差点就绊倒在门槛上。
到此时,它又觉得耳边有嗡鸣声,好像挥之不去的臭虫在身旁飞舞,闹得它心烦意乱。
突然,祠堂中只听见咔嚓一声,段折锋竟然将大门阖上,反手落下了铜锁。
狐妖从昏昏欲睡中猛然一个激灵:“少爷,您这是在做什么?”
“关门,打狗。”段折锋好整以暇地答道。
他端坐在太师椅上,双目依然紧闭,孱弱的身形之中竟然有股凛然气质,令狐妖突然心中一怵。
但还没有等它想明白缘由,就只听头顶上劲风袭来。
一股杀机将它笼罩!
江辞月早有准备地一跃而下,手中作剑诀,劲风刹那间射向狐妖。
电光石火之间,狐妖大惊失色,原地旋身化为一团黑红色的旋风,身上衣物在劲风中扑簌簌撕裂。
它是毫不犹豫地化为了原型,赫然是一只黑、红两色相间的山狐,巨大的尾巴在空中摇摆着,散发出浓烈的骚臭味。
“好个丧门星,竟然伙同个外人,敢对我下手!”狐妖尖声叫骂着,裂开的嘴里森然尖牙毕露,喉咙深处更发出野兽的吼叫。
然而,它还未碰到段折锋,首先便要面对江辞月的当头一剑。
那剑势如清风朗月般了无痕迹,但却又如山海倾覆般不可阻挡。
惊得狐妖连连后退,将尾巴幻化成三个相似的影子,在祠堂中到处乱窜,想要躲避江辞月的攻势。
可是,江辞月手中剑影竟然也同样一分为三,仿佛要将它追到天涯尽头,不死不罢休!
狐妖大惊失色:“哪里来的狠角色?”
它是擅长幻惑人心的狐妖,本就不擅长与人争斗,看出了江辞月的厉害之后,心中生出了几分惧怕来,立刻就想要从祠堂中逃走。
然而,刚才剑影明明还在它身前,眨眼间却又随江辞月阻挡在了它的身后。
唯一的出口早就被段折锋锁住,狐妖在屋内惊惶逃窜,身后拖动的尾巴忽然又不再化为幻影,而是变成了长长的鞭子,缠住了江辞月手中剑影,甚至要顺着剑身飞速攀向江辞月的手臂。
江辞月蹙眉,乍然收手。
下一刻,剑影铿然四散,化为漫天星火!
每一团火光细看来都是一柄小剑,如天火流星一般,翩跹而散,纷纷扬扬飞向狐妖的眉心。
眼看杀招已至,狐妖不再逃避,正面看向江辞月,身后长尾危险地扬起,准备回头拼个你死我活。
然而,就在这关键时刻。
狐妖忽然身躯一震,从双眼、双耳、口鼻之中流出血迹,正是七窍流血之象。它好像突然肺腑受了重伤,哇地一声吐了一大口血。
——这是巫蛊之术发作了。
“是谁!是谁在咒我!!”
狐妖大喊一声,百思不得其解,也已经来不及去解了。
江辞月的剑,已经没入它的眉心!
狐妖的身形在刹那间僵硬,猩红双眼里流露出不可置信与绝望的采。
“怎么、怎么会……嘎啊——!”
巨大的狐狸轰然倒在了祠堂一侧,喉咙里发出“荷荷”的声音,眼里的采快速地消失,眼看是活不成了。
江辞月手指一招,将剑影唤回剑匣中,接着看向段折锋道:“你没事吧?”
段折锋依然坐在太师椅上,仿佛有些无聊地一只手支着下巴,慵懒道:“没事。”
江辞月这才走过去,细看了一眼狐妖的尸体,被它的皮毛吸引了——这狐狸皮在烛光中印出各种色泽,瑰丽非常,一看就不是凡物。
江辞月道:“这妖物果真有几分道行,一会儿将它皮毛取下,上面残存的灵力应该足够再用一次幻化之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