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榷朝他笑了笑,朝他做了个口型:“没事,反派设定而已。”
祝青臣还是不太放心,陆榷悄悄挽起衣袖,简单展示了一下自己精壮的小臂,祝青臣这才放下心来。
他转回头,对陆继明道:“陆二公子请回去吧,我方才已经把话说得很清楚了,就算陆二公子说的都是真的,我和惊蛰也不会因为您的一句话就去京城。”
“公子若有心,便请帮我转告伯爵府,若要认亲,请亲自登门,滴血验亲,辨清真伪;若是伯爵府不想认亲,那便算了,此事到此为止,我与惊蛰一定会守口如瓶,请他们放心。”
陆继明的目光扫过祝青臣和林惊蛰两个人,最后停留在林惊蛰身上。
祝青臣戒备心太重,油盐不进,从林惊蛰下手比较好。
他温声道:“惊蛰,你放心,我绝对不是骗子,你跟我进京一趟,不过五六日路程,到了京城,我马上带你去伯爵府。”
“倘若你不是伯爵府的儿子,我会亲自送你回来,也会给你一百两银子,作为给你的补偿;倘若你是伯爵府的儿子,那岂不是皆大欢喜?”
“他们不是不想来,而是病了,你去见见他们,也算是发发善心,好不好?”
林惊蛰乖乖地站在祝青臣身边,揪着自己的衣袖,色坚定地摇了摇头:“不好。”
从头到尾,他都怀疑陆继明是骗子。
陆继明越是急着让他去京城,他就越觉得陆继明像骗子。
祝青臣伸出手,将林惊蛰护在身后:“陆二公子请回吧。”
陆继明深吸一口气,道:“祝夫子一定要如此行事?我堂堂侯府公子,请不动你们两个?你可要想清楚了——”
他压低声音,咬牙道:“伯爵府和侯爵府是你们得罪得起的吗?”祝青臣淡淡道:“这与公子无关,是伯爵府行事太过分,我与惊蛰不求伯爵府哭哭啼啼找上门来寻儿子,但至少他们应该到这里来。”
“是他们提出的这桩官司,理当由他们过来,难道不是这个道理吗?我是读书人,一听见伯爵府就死皮赖脸地带着学生贴过去,岂不是太失了分寸?日后要被人指着脊梁骨骂?”
“当然了,若是伯爵府上下全都病倒了,果真无暇顾及此事,那我们可以报官……”
祝青臣一说报官,陆继明马上一激灵,方才的气焰都消失了。
他连声道:“不……不能报官,不能报官。”
祝青臣看着他,挑了挑眉,故意问:“为何?”
陆继明义正言辞道:“此事事关重大,又是伯爵府家事,一旦报官,传扬开来,如何是好?”
祝青臣微微皱眉:“有何不好?有官府出面,查证此事,拨乱反正,岂不更好?”
“不可。”陆继明正色道,“子真……伯爵府里的那位小公子,他也是无辜的,若是报官,日后他该如何在京中自处?”
祝青臣“恍然大悟”,拖了长音道:“噢,原来如此啊。”
祝青臣知道,他绝对不会报官的。
所以他提报官,也只是为了激一激陆继明,让他别再废话了。
要么报官,要么赶紧走,别用什么伯爵府侯爵府来威胁人,他不怕。
祝青臣最后道:“既然伯爵府不报官,那就请陆公子把话带到,多谢。”
“既如此……”陆继明见他态度坚决,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点头应了,“我会把话带到的。”
“公子请回吧,我们还要继续给林老三办丧礼,就不送了。另外——”祝青臣看着他,欲言又止。
陆继明忙道:“祝夫子改主意了?”
“不。”祝青臣看着他,眼中浮现出一抹淡淡的笑意,“我只是有一句话,不知道该不该问陆公子。”
“你说。”
“陆公子与昌平伯爵府,是好事将近了么?”
陆继明一听这话,整个人都僵住了,他仍旧嘴硬道:“我们两家是世交。”
祝青臣笑着道:“陆公子如此为伯爵府奔走操劳,我还以为,你们两家……”
陆继明道:“我与子真……就是伯爵府里的那位公子,从小一起长大,他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我此次前来,也是受他所托。”
“原来如此。”祝青臣颔首,“虽说如此,但毕竟是伯爵府的家事,还是请他们自己来吧,万一被旁人误会,是陆公子被错换了,那就不好了。”
陆继明不是喜欢易子真吗?不是因为易子真指哪儿,他打哪儿吗?
祝青臣偏偏要在他们之间,埋一颗挑拨的种子,等待日后生根发芽。
“陆公子,请回吧。”祝青臣朝他伸出手,礼数笑容无可挑剔。
陆继明只能上了马车,临走时,还请祝青臣和林惊蛰再考虑考虑,若是改变主意,他们现在就可以走。
结果,师徒二人站在院子门口,色是如出一辙的坚定,毫不动摇,连动都不动一下。
村里土路太窄,陆继明的马车又太大,根本没办法掉头,所以只能继续往前赶,一直到前面的空地上转一圈。
祝青臣看着陆继明离开的队伍,没忍住笑出声来。
昨夜里刚下过雨,村里的土路被泡了一夜,全是泥巴。
那五辆笨重的马车,车轮碾过黄泥,好几次差点陷进去出不来。
跟在马车旁边的侍从们,就更可怜了,一脚一个黄泥窝,差点连鞋子都拔不出来,被折腾得够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