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夫妇到底在跟他的学生说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他本来就身体不太舒服,再听见沈家夫妇一个哭天抹泪,一个倒打一耙,弄得他脑瓜子嗡嗡的,眼前跟万花筒似的,呼啦呼啦地转。
祝青臣“咻”地一下冲出房间,用力推开会客厅的门,“哐”的一声巨响。
什么自由民主的老师?放手让学生自己去飞?
他不干了!
这是他的学生,他让学生往哪飞,学生就得往哪飞!他让学生不见谁,学生就不能见谁!
他就要当天上地下、唯我独尊的老师!
祝青臣花费半秒钟时间,环顾四周,辨清局势,然后冲到时燃面前,把他拽到自己身后。
沈母原本用尽全身的力气,死死地扒着时燃。
现在祝青臣把时燃给拉走,她失去支撑,整个人不由地往前扑去。
祝青臣护着时燃,连连后退,生怕她又扒上来。
沈母倒在地上,抬起头,不敢相信地看着时燃:“小燃,你就眼睁睁地看着妈妈摔倒吗?”
时燃没有犹豫,站在老师身后,诚实回答:“您刚才抓我的力气还很大,您完全可以自己站起来的。”
听见他这样说,沈母愣了一下,哭声戛然而止。
祝青臣没忍住笑出声来。
就是,抓人的时候,她力大如牛,现在忽然身娇体弱了?
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场面过于难堪,一直端坐在沙发上、摆长辈架子的沈父终于坐不住了,起身上前,把沈母扶起来。
沈母在沙发上坐下,抹着眼泪,目光越过祝青臣,仍旧哀哀戚戚地看着时燃,希望能够打动他。
沈父看向祝青臣,问了声好:“祝先生,幸会。”
他们当然认识祝青臣,也知道祝青臣就是时燃的“家庭教师”。
祝青臣护着时燃,就站在会客厅门边,没有再把门关上。
看守士兵就站在外面,只要沈家夫妇再有动作,他们随时可以冲进来制止。
祝青臣放下心来,转回头,看向沈父。
沈父努力平复心情,朝着祝青臣扯出一个礼貌的微笑:“我和妻子在外面旅行,还没来得及拜会祝先生,这段时间,辛苦祝先生教导小燃了。”
祝青臣板着脸,没有回答。
沈父也不觉得尴尬,顿了顿,又道:“那件事情,刚才我们都听小燃说了。刚才是我的妻子太着急了,有点失礼,还请祝先生看在我的面子上,多多见谅。”
祝青臣反问:“原来沈先生知道这样的行为很失礼啊?”
什么?
沈父整个人都愣了一下,他都道歉了,祝青臣不应该体面地摆摆手,然后说“没关系”吗?
他怎么会这样问?
祝青臣继续问:“既然知道失礼,那你刚才为什么不出来拦着她?刚才她拽着时燃的时候,你为什么不直接上来把她拉走?为什么不向时燃道歉呢?”
“沈先生一直端坐在沙发上,我以为沈先生要么是木雕,要么是默许了她的行为,故意放纵呢。”
“当然不是……”沈父还试图打圆场,“这件事情,毕竟是我们家的家事,我们都很担心修平,也是想跟小燃慢慢商量。”
“也就是说,同样的行为,在时燃面前,叫做‘商量’;在我面前,就叫做‘失礼’。”祝青臣认真地看着他,“是这个意思吗?”
“当然也不是。”沈父忙道,“祝先生,您先别着急。我承认,我妻子的行为可能是过激了。”
“我没有着急啊。”祝青臣色淡淡,“我问的是,你为什么像块木头一样,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你回答的是,你的妻子行为过激。”
“连主语都对不上号。”祝青臣正色道,“沈先生,我觉得你应该冷静一下,不要这么情绪化。你这么激动,我们很难正常交流。”祝青臣把沈父试图给他扣上的大帽子,反扣了回去。
沈父还想反驳,却说不出什么话来。
祝青臣抿了抿唇角,又道:“噢,不好意思,我搞错了,你妻子拽着时燃的时候,你会在旁边帮你妻子说话。你不是木头,你是个会说话的木头。”
沈父有些恼了:“祝先生,你不要……”
“你不要太激动。”祝青臣抢在他前面,把他要说的话说了,“沈先生,请问到底是谁在激动?好像不是我吧?”
沈父攥着拳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祝青臣扫了他一眼,再看了一眼沈母。
沈母也被他吓住了,坐在沙发上,眼泪瞬间就止住了,默默地从沙发上站起来,往后退了半步。
祝青臣淡淡道:“沈先生、沈夫人,我要纠正你们一件事情。沈修平私自篡改考生成绩,不是你们家的家事,是整个帝国的重要案件。”
“请你们摆正自己的位置。你们现在是犯罪嫌疑人的家属,同样具有犯罪嫌疑,需要配合调查,接受审讯。”
“而我的学生时燃,是此次犯罪事件的受害者。现在是受害者和犯罪嫌疑人在对话,请把你们那套莫名其妙的长辈做派收起来,别再对他哭哭啼啼、颐指气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