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试探着挪开手背,只看到一双靴子,她愣了愣,想要抬头,头顶忽然被人敲了一下。
力道很小,不疼,可她有点想哭。
泪珠涟涟滚落,姜毓宁感觉自己被人抱了起来,她紧紧搂住眼前人的脖子,委委屈屈地喊:“哥哥,我好害怕。”
沈让看着怀里哭得十分伤心的小花猫,难得露出些无奈的情来。
他原本在院子里练剑,却听到本该安静的房间里传来一阵哒哒的脚步声。
自小到大,他都没什么和弟弟妹妹相处的机会,惟有一个沈妙贞,虽然年纪比他小上半岁,但一向早熟懂事,比画中仕女还要文静。
后来沈妙贞去世,他到佛寺里住了一年,连身边的护卫都沉稳许多。
相较起来,姜毓宁实在很吵,还有些麻烦。
可是看着小姑娘紧紧巴着自己的衣裳,一副生怕别人把她丢下的可怜样,他竟还是心软了。
那红彤彤的眼睛让她愈像一只乖顺无辜的兔子。
沈让深深叹气,“没见过你这么会撒娇的小姑娘。”
第5章 重合
5.
樊肃把姜毓宁交给竹叶之后,又折回明雪园,同绣夏说了赵城的事。
沈让那一箭扎透了赵城的整条胳膊,再加上没有及时处理,赵城根本活不成。
樊肃做事十分谨慎,他将赵城的尸首拖到了不远处的野树林,又在他身上泼了两壶烈酒,伤口亦做了模糊处理。
等过两日有人发现,也只会以为他是喝醉之后误入野林,掉进了林中陷阱,然后被尖锐的树枝卡断了手臂,失血过多而死。
根本不会有人怀疑到姜毓宁这边。
绣夏听着樊肃平静的描述难免有些心头惴惴,但还是将其中细节尽数记下,并再度谢过樊肃。
樊肃眼下的态度也温和许多,他揖手回了个礼,然后道:“在下已经派人在贵府院墙边的老树上绑了铃铛,等姑娘忙完,摇响铃铛,自会有人把姜姑娘送回来。”
“多谢樊护卫。”绣夏应下,又接着去清扫血迹。
凝固的血迹想要完全不留痕有些麻烦,等她彻底弄干净,已经将近酉时。
身上的衣裳难免沾染了血腥气,绣夏回房换了身干净衣裳,按着樊肃所说,来到了院墙边。
老树上,果然有一根低枝上绑着一串铜铃,是她抬手就能碰到的高度。
她有心想让姜毓宁在隔壁多待一会儿,又怕有人在默默监视,到底没再耽搁。
叮铃——
铜铃被晃响。
没等太久,便见人抱着姜毓宁越过院墙,落进了明雪园。
“奴婢竹叶,奉我家公子之命,给姜姑娘送回来了。”来人甚是客气,放下姜毓宁后,还向绣夏福了福身。
绣夏急忙回礼,视线却一早就黏在了姜毓宁身上。
不管怎么说,让姜毓宁在别人家待上半天,她心里还是有些担心的。
好在小姑娘看上去已经精了许多。
与去时只着寝衣的狼狈不同,眼下姜毓宁全身上下都换了新衣裳。
上面穿着一件暗红色的织花小袄,下着素纹缎裙,样式看上去平平无,实际上边缘处是用金线勾边。
腰间还多了一块从前没有的玉佩,绣夏打眼一瞧,便知其定然价值不菲,就是从前在景安侯府时,也少见品相这样好的玉。
绣夏暗暗心惊,更好那位年轻公子的身份,但是此时,她只是有些惶恐地开口,“这……是不是太贵重了?”
竹叶笑了一下,说:“这是我家公子送给姜姑娘的见面礼,您收着便是。”
听她这么说,绣夏暗自松了口气,她牵住姜毓宁的手,对竹叶谢道:“这半日辛苦姑娘了,更多谢贵府公子仁慈,不计较奴婢先前的冒犯。”
“绣夏姑娘说笑了。”竹叶和善一笑,“我家公子很喜欢姜姑娘,还说等来日有空,再接姜姑娘过来用膳呢,只望姑娘别嫌烦才是。”
没有沈让的授意,竹叶自是不敢这么说的。
对于这个爱哭会闹的小姑娘,沈让的确生出几分怜惜和喜欢来,总归在常青园的日子孤寂无事,身边多这么个小兔子,闲来逗弄逗弄,也算得趣。
只是话虽如此,但接下来很快就是建昭帝的圣寿,届时百官相聚,沈让有心争储,自然不会放过这次机会。
打点官员、结交人脉,直到四月初一万寿节过去,沈让才总算能喘口气,重新回到了常青园。
近半个月几乎连轴转,当晚沈让难得睡了个好觉,翌日醒来也比平时晚了半个时辰。
上午还约了人要回上京谈事,沈让没有练剑,用过早膳,马车也备好了,沈让问一旁的樊肃,“人来了吗?”
樊肃回道:“估摸还要一刻多钟。”
沈让一边上车一边吩咐,“把马车停到后门那边等。”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