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不能生养,秦桧与小妾生了一个儿子,被王氏强行送到了岭南,不知所踪。01bz.cc
王唤与秦桧一样惧内,偏偏又爱沾花惹草。有了孩子之后,不敢养在跟前,送给了秦桧做养子,名为秦禧。
尚富贵暗忖,王大官人若是王家子弟,王氏一族在这一带置产,总该知晓密州是黄河入海口。在水浅的岸边,海水中含泥沙多,海水便昏黄浑浊,深海的颜色为碧蓝,远远望去,泾渭分明。
照着年纪看,王大官人应当就是秦禧了。
尚富贵感慨不已,王氏一族连带着姻亲,能出一致地又坏又恶,真是难得一见,
旋即,他又愣了下。倒是易安居士歹竹出好笋,她的母亲是王垚女儿,这一门中,总算是没烂透。
王大官人正是秦禧,他斜乜着尚富贵,轻慢地道:“你就是尚富贵?”
尚富贵佯装不知他身份,笑着客客气气地道:“正是在下,王大官人一路辛苦了。王大官人请稍微等一阵,待其他船靠岸之后,再一起商议。”
秦禧向码头边看去,其他船正陆陆续续抛锚靠岸,至少得等两炷香的功夫。
岸边又冷又荒凉,他顿时不悦了,道:“难道你就让我在这里干站着等?”
尚富贵为难了起来,拉过姚掌柜道:“你看,码头边就这样。不瞒你说,这码头也是刚修好,恰好天气转冷,待到年后才会修宅子铺子,码头周围就就没了人。不然呐,咱们这笔买卖,就不稳当了。可让王大官人在这里候着,也不是个事。我在这附近寻了间宅子放货物,不如让人先领着他去洗漱歇息如何?”
姚掌柜谨慎,他看到了码头新修的系揽桩,定是北地朝廷要重启密州港口。如今周围一条船都没有,好似正等着他们这些船送上门一样。
姚掌柜正在惊疑不定中,听到尚富贵这般一说,他的疑虑就打消了大半。
秦禧是秦大相公的养子,哪敢让他受半点委屈。姚掌柜迟疑了下,便向其请示了。
秦禧不耐烦地道:“那还不快些,等着作甚!”
这时,杨掌柜伺候着年纪与秦禧差不多的男子也下了船,朝他们走了来。
男子朝秦禧拱手,与他一样嫌弃皱眉:“这地可真偏僻。”
秦禧骂了句,抬手叫上他,“走走走,你我先去找个地方歇一歇。这在海上飘了许多时日,真是闷得快发疯了。”
杨掌柜与尚富贵见完礼,悄然道:“你可要伺候好了,这是我们的那个......”他手指朝上指了指,色间说不出的烦恼。
尚富贵心道这定是杨氏的正经主子来了,他嘿嘿笑着接连保证,唤人驾了马车来,送各家的贵主去庄子歇息。
一阵车马喧嚣扰攘之后,总算送走了他们。尚富贵抹了把虚汗,对姚掌柜他们道:“老姚你看,我们是照着以前的规矩,先看货还是先定价钱?”
姚掌柜看了眼杨掌柜,道:“如今东家们都来了,价钱几何,我们可做不了主。还是照着以前的规矩来吧,我们可以先领着你上船看下我们的货。至于你这边,得先清点过货,算好价钱,全都拉到码头上,我们这边才会让你卸船。”
尚富贵一口答应了,催促道:“走走走,快上船去,码头上太冷了。”
姚掌柜见尚富贵爽快,只领了两个随从上船,便放心跟在了身后,自豪地道:“只这一艘船的货,就价值几十万贯!尚东家,丑话先说在前面,你可能做得了这般大的买卖?”
尚富贵进了船舱,粗粗扫了几眼,不断啧啧赞叹。
最上层的船舱,光是贵人的舱房就有二十多间。中间是货舱,最底下一层则住着船夫们粗使下人等人。
尚富贵看完,老老实实道:“老姚,你我也熟悉了,我就给你托个底。这般大的买卖,我还真是有点儿吃力。不过,我在密州府有几个交好的友人,去找他们借些金子回帐。其余的部分,你让人跟着我去盐场,那边的盐,随你们拉,愿意要多少,就拉多少。贵人不担心,但底下做事的,就得替他们多担一份心。更多小说 LTXSFB.cOm你们这般多的船,可不能在码头久留,咱们早些了事。”
他们这般大的客舟,别说被衙门发现,就是来个成百上千的兵都不怵。
密州码头是北地的地盘,若被官府缠上,买卖就做不成。这一趟海贸,也就白费了功夫。
姚掌柜想到这一路伺候着秦禧,几乎快老了十年。尚富贵的话,一下说到了他的心坎上,眼睛顿时一亮,问道:“盐随我们拉......老尚,莫非着附近有盐场?”
尚富贵不置可否,含糊着道:“我在旁边有盐仓,走吧,先往那边去。哎,你们这般多的货,我真是眼皮子浅,先前没能料到,人手准备得不足。现在要去雇苦力,只怕他们嘴皮子碎,走漏了风声。辛苦老姚,你叫些船夫来帮忙,到时候我出工钱,就算雇他们的脚力了。”
姚掌柜琢磨着,盐场是朝廷大事,尚富贵不敢随便透露也是常情。
盐在北地不赚钱,到了南边,上次他们可是赚数十倍。加上鞑靼西北肥羊狠狠赚了一笔,虽差点被邓州军抓住,耽搁了些时日,最后还是令主子很是满意,同意了再来趟大的买卖。
这次的海贸,上面已经吩咐了下来,北地若没那本事拿下货物,就出海到高丽东瀛,去那边做买卖,再从北地买羊,盐等货物回南边。
与杨掌柜他们商议了下,见日头已不早,最近夜里没有月亮,趁夜做事不方便,是得要人手多一些。
姚掌柜与杨掌柜等人赶紧上船吩咐了一气,在船上留了些人看守。其余一大堆人挤上板车,跟着尚富贵,驶入了码头边一条长满了杂草的小道。
一行人走了约莫两盏茶的功夫,经过一间倒塌的荒宅。突然,从宅子里冲出一群兵丁,手持箭弩长刀,将他们团团围在了其中。
为首的将领吆喝道:“下来站好,若敢乱动逃跑,格杀勿论!”
姚掌柜心一下凉了半截,惊得脸都白了。他忙掀开车帘,朝在前面领路的尚富贵看去。
尚富贵的马车,被兵丁挡住了,不知到了何处。姚掌柜面若死灰,明白自己落入了圈套。
兵丁杀气腾腾,所有人沉默不语,只听上峰命令行事。他们奔上前,将惊魂未定的船夫下人们,用绳子绑成了一串。
姚掌柜哭丧着脸,眼下逃跑不能,只不知秦禧可还安好。要是他出了事,他回去也活不了。
马车门被唰一下拉开,两个兵丁出现在车门口前。一个兵丁用长刀对准他的胸口,另一个兵丁飞跃上车,铁钳般的手将他手臂往后一拧,不由分说将他压在车靠背上,冰冷的粗绳索,套上了他的手腕。
姚掌柜手腕被牢牢捆住,动弹不得,强自壮着胆子问道:“你们要把我抓到哪里去?”
兵丁一言不发,手飞快在他身上搜索。一把抽掉他腰上的金扣玉带,匕首,所有坚硬的随身小物都搜了去后,将他推搡下了马车。
杨掌柜也已经被推了下来,他好似挣扎过,头发散乱,嘴角一块淤青,嘴唇肿起,在缓缓朝外渗着血丝。腰间的玉带同样被抽走,风吹得外袍像是旗帜样晃荡,看上去像是撞了邪的疯汉。
见到姚掌柜被捆了来,杨掌柜赶紧跑上前,颤声道:“如何会这样,如何会这样,眼下怎么办......”
话说到一半,杨掌柜嘴里被堵上了破布巾,他瞪大眼,呜呜直叫唤。
兵丁没理会他,只警告地看了眼姚掌柜。
若是他敢说话,就给他的嘴也堵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