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得敬愣住,一时摸不清赵寰的想法。他急得四下打量,统共千余人的西夏兵马,几乎已快死伤殆尽。
北地兵马,金兵都打不过,比起曾攻入西安州的西夏兵,还要狠戾数倍!
任得敬止不住地抖动如筛糠,那些到了嘴边的话,再也说不出来。
哭着滚下马,双腿一软,跪下不断磕头如捣蒜:“赵统帅饶命,赵统帅饶命啊!”
赵寰没再看他,调马离开。姜醉眉打马上前,手上的苗刀挥出,砍向任得敬的头。
任得敬惨叫着,脑袋歪向一边,血跟着飞溅开。
姜醉眉一下又一下砍去,怒骂道:“无耻的叛贼,我跺了你!”
冯栋才回到衙门值房,这些时日实在太累了,一下瘫倒在塌几上。他吩咐小厮谁都不见,吃了两碗八宝茶,很快就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小厮冲进了屋。比小厮慢一步的,是惊慌失措的临洮府府尹,提辖等官员。
“转运使,临洮府城破了!”
冯栋才还没回过:“什么?”
“转运使,榷场被抢了!”
“转运使,岳都统的兵营被围住了!”
小厮与官员们,七嘴八舌道:“转运使,下一步,就该到衙门来了!”
“衙门都是文官,又穷,不会来衙门!咱们自己赶着前去投降吧!”
冯栋才摇摇头,看向屋角的沙漏,他回程后,统共只睡了不到两个时辰而已!
抬手猛地打了自己一巴掌,脸上一阵疼,他没有做梦。
西夏拿着军饷刚离开,就迫不及待翻脸了?
还是趁火打劫的叛军?
不急不急,岳飞有大军___
可他没了军饷,已经被围住了!
冯冻才脑子一片混乱,眼前阵阵发黑,嘶声问道:“谁?是谁抢了榷场,谁破了临洮城,谁围住了岳都统的兵营?”
府尹嘴快些,响亮答道:“北地的赵统帅!”
第74章
西北风小了些, 雪花却越来越大了。如柳絮般,在半空打个卷儿,徐徐坠落, 在地上薄薄铺了一层。
土黄雪白, 混在一起既脏又冷, 令人心烦意乱。
冯栋才却恨不得下一场瓢泼大雪,好将自己埋了作数。
“这......,这成日就没得个消停!”冯栋才哭丧嘟囔, 抬手搓了搓脸。
一切都乱了套, 他跟蒙眼的驴子一样,转了几圈,头晕了, 一屁股跌坐在了案几上。
“转运使,赵统帅的兵没乱杀人,城内都好好的。”徐府尹见冯栋才六无主了, 眨巴着眼睛安慰他。
冯栋才猛地横过去, 一蹦三丈高,指着他狂喷:“没杀人,没杀人你就能不当回事了!赵统帅那是谁, 她可是在燕京,在北地!离西北远着呢!”
“不远, 平阳京兆离延安府, 凤翔府都近。”徐府尹步步后退, 讪笑着辩解。
凤翔府与延安府,再加上临洮, 几地加在一起,等于沿黄河一带, 全部归到了赵寰的势力范围。
冯栋才思及此,脑子嗡嗡响,愤怒淬道:“蠢货!离得近,莫非还是好事?”
贺提辖插嘴道:“如此一来,西夏、金国与南边朝廷的边关,就隔着北地的疆土。两国要来犯,也打不到朝廷的地界,难道还不是好事?”
冯栋才气得眼前发黑,罢了,不能计较,他们两个都是蠢货!
眼下南边朝廷的劲敌,已不是西夏,更不是金,而是赵寰。
端瞧着徐府尹与贺提辖的反应,他们压根不认为赵寰打过来有何不对,更不见惊惶。
正义军不敢称民心所向,至少也是众望所归。
岳飞的兵没了军饷,至于熙和路的厢兵......
陕西路以前有李孝忠,一心抗金,积极募兵勤王,上书弹劾丞相李纲不知用兵。
结果他被追捕到处躲,名字都没保住,改成了李彦仙才躲了过去。
李孝忠不死心再次从军,一心守护赵氏皇室江山,坚守孤城,弹尽粮绝而亡。
陕州知州李弥大力主抗金,为了西北防务殚精竭虑。可惜被叛军连累被贬,后虽留在中枢,深陷各方权势斗争中,几经起伏。
有本事能打仗的,要不自己扯旗帜占山为王,要不被调入了南边朝廷中枢,几乎无人能落到好结局。
没钱没粮没军饷,也没能打仗的将士。冯栋才心头的一腔郁闷与悲愤,倏地就散了。
“城里情形究竟如何了?”冯栋才问道。
徐府尹与贺提辖等人面面相觑,道:“一切安好,赵统帅的兵丁不扰民,还关心百姓。见百姓出来看热闹,还好言相劝,说是天下雪了,外面冷,在家中呆着别乱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