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决明一手搭在江诫的一边肩头, 隔着布料能感受到下方江诫的温热肌理, 也能感受到他偏头看自己时颈部肌肉的微微拉伸。当然, 还有江诫偏头说话时凑的太近而带出的淡淡热气。
5月尚早,但已经有不耐热的人家开了空调, 外机滴下的水滴溅在地面,啪嗒一声,接着一声。
周决明此刻的唯一感受,便是浅淡温热的潮湿,将人心润的都软了。
江诫的视线一直放在他的侧脸上,用目光仔细的拂过他的脸,这感觉其实很明显,周决明自始至终都知道。
终于路过一个处在风口处的东西走向的狭窄巷道,周决明停了停脚步,将江诫带进巷道微微靠在一面墙壁上,然后对江诫开口道:“这凉快,说会话。”
巷道里面阴暗,只有外界的灯光混合着月光斜斜撒过来,将将能照亮两人的上半身。
周决明想了想,才开口回答刚刚江诫的问题:“你问我为什么喜欢你,这一点我和你观点相同。一个人的外形、言行、性格、身份地位都是可替代的,因为这其中任何一点产生爱恋,在我这里是行不通的。人是复杂又综合的个体,我可以确定我在什么时候对你动心、对你产生感情,但我无法武断的就将我的心动归结于你的某一特点。”
周决明笑了下,带着点无奈:“所以你这个问题问的挺不讲道理的。硬要回答的话,喜欢你——就只是因为是你,喜欢的是完整的你、所有的你。”
五月的风实在是过于温柔,持续不断,却连江诫鸭舌帽的帽边都不能撼动半分,周决明看着帽沿底下江诫那双极亮的眼睛,又低低的补充了两句:“所以这个逻辑顺序是,江诫你是独一无二的,我喜欢的就只是这个独一无二的你——全部。”
像是突然之间,周决明话落,这一隅便消音似的。风停了,啪嗒滴着的水停了,安静的只闻两人交错不断的呼吸声。
江诫望着周决明,半晌,终于前进一步。运动鞋鞋尖刚好与周决明的鞋尖相顶,他伸手微微抬起自己的帽沿边,让自己的脸更完整的露出来,江诫出口的声音有点哑,话说的慢:“周决明,我有点…想冒犯你。”
周决明不是个迟钝的人,在乐于花心思的事情上面他可以察觉细小的毫厘。那次在房间里,江诫口中说他的自卑,周决明没当个玩笑,而江诫之后的行为举动恰也证明这一点。
江诫很珍惜他,很在意他,甚至在心里小心的捧着。所以江诫在他身边总是小心翼翼的,想靠近却永远掌握着那个安全距离,像是怕他反感和抗拒。
拥抱是江诫做过的最大胆的事,亲吻只敢在黑暗中借着拥抱在自己的侧颈上轻轻一碰。其他更多时候的江诫,只敢以手指触碰轻轻描摹,他不会、也不敢主动来贴的更近。
所以周决明没回答江诫的问题,他直接伸手搭上身前男人的侧颈,以手心完整的贴合,再以细长手指滑着他的下巴线条。
与此同时,周决明将他的另一只手放在了江诫的后背心,并没有使力,而是自己前倾凑近过去,准确无误的在夜色中与江诫偏薄的嘴唇重合。
江诫不会接吻,也可能是有些惊讶乃至反应不及,好几秒过去,他的嘴唇仍旧保持着微阖的状态没有动。
周决明在江诫背后隔着衣服轻轻用手指滑了两下,像是道开关,带回来江诫飘起升空的灵魂,江诫终于给出反应。
起初的江诫是温柔的、试探的、小心翼翼又畏首畏尾的。周决明不喜欢他这样,所以直接用牙齿咬了他舌尖一下,示意他可以放肆一点。
但江诫明显理解错了,像是蜗牛的触角,一碰便飞快收回龟缩回厚重的壳里,实在是敏感的过头。
周决明第一次这样无奈,所以他更紧密的凑近江诫,放在江诫后背心的手掌也终于使力,两人贴合的更近,是一个让江诫避无可避的距离。
而江诫也终于后知后觉的察觉到周决明对他的纵容,他也终于敢放出自己心里锁住的代表着欲望的那头兽,欲念顷刻间铺天盖地而来。他带着点劲开始侵略周决明的口腔唇齿,不放过任何一个地方,疾风骤雨似的扫荡和袭击。
热度从后背漫上来,似乎后颈起了汗,周决明又被江诫咬了一口,力气不小,但周决明没有停顿或是给出反应,只是纵容。
周决明模模糊糊的想,这才是真正的带着温热的潮湿,心都沉底化作水。
结束后,江诫感觉自己的嘴唇发烫,脸和耳朵也烫,身体微有点反应。但他并未顾忌这些,他只是更紧的抱住周决明的后背,一手揽过周决明的脖子,脑袋紧紧的放在周决明的颈侧,呼吸沉沉的喷洒在周决明的锁骨处。
两人拥抱在这处平缓呼吸。
好久,月亮都走到两人的头顶上,江诫才开口说话,声音哑的不成样子,他说:“周决明,接吻的感觉怎么这么好。”
周决明在头顶轻轻笑了下。
江诫又开口:“被你爱着的感觉也好好。”
…
周决明的态度说服了江诫,江诫不再那么在意周决明身边偶尔出现的各路娱记,周决明的气定闲让他安心,但他却并不敢掉以轻心。
他是混娱乐圈的,某些过线的黑粉能做出来的事情毫无底线,也完全无法以正常的标准去评判和预防,江诫完全不能放心。
所以他和周决明商量,想让江哲白天跟着他。
那时是去和考完试的路遥遥吃饭的路上,两人缓步走在街道旁的屋檐下,周决明刚挂掉和李思文的电话,江诫便接着出口说来。
周决明想了想,问:“你说的是那个金色头发的外国男性?”
江诫有点惊讶:“你怎么知道?”
周决明便笑了下:“我猜的,他经常到楼下来接你么,看见过几次。”
江诫便嗯了声:“江哲是我在国外读书的时候碰到的,被老主顾坑了,我帮他赔了钱还了债。之后就安排他去了江朝海身边,因为,我非常讨厌这种在江朝海手心里全无反抗之力的感觉,像是只任他按捏的蚂蚁。”
江诫又说:“不止安排了江哲,江朝海身边还有些别的人。我不想再被他完全管制着陷入那种无力反抗的绝望处境。春节那次江朝海的暴怒,就是我逼的。”
江朝海年后那次重创似是给了他较大的打击,据说上半年他在疯狂的出售自己的资产换购股份,他那样掌控欲强烈的人,是不会让自己的心血付诸别人手上的。而他明里暗里的也在用自己的资源渠道打压沉海的走向,他放给江诫的资产早已全数回收,江朝海不是那种会轻易收手的人。近段时间的表面祥和并不能代表什么,江诫从来不会在江朝海身上掉以轻心。
但那些破烂事,他并不想讲给周决明。
只不过,关于他自己的恶劣和算计,他却没想过瞒着周决明。周决明说爱他的全部,他就将自己的全部展现给他看。好的、坏的、狠的、算计的,全都毫无保留。
他话落,周决明却只伸手勾住他的手心,带着他往道路里侧走了走,然后语气平淡的开口:“别人打你,你还回去,我是支持的,我也相信你。但江诫,有些不可碰的边和线,你要记住,不要因为报复折了自己的底线。”
周决明说到这里,表情收了收,脸上带着点严肃。他停下来脚步,偏头正视江诫:“我说的,你能明白么?”
江诫莫名很喜欢周决明对他的这种微妙限制,他点头:“我明白,周决明,我不会辜负你的信任。”
周决明重新提步,终于对江诫的坚持松口:“如果你实在不放心,可以让江哲跟着我。”
江诫却没动,又将周决明扯停,他的手指轻轻划过周决明的手心,抬头看着周决明:“被你爱着的感觉,真的很好,太好了。”
温和的、甜蜜的、纵容的、强势的,全然包裹住江诫,让他再也不想从周决明的臂弯里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