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消息,是许芳菲和郑西野到家后吃午餐时,听乔慧兰无意间说起的。
“咱们这一片,说拆迁说拆迁,说了几十年,也不知道这次是不是真的。”乔慧兰拿公筷给两个年轻人夹排骨,絮絮叨叨唠家常,“不过咱们这儿就算真要拆,也是棚户区改造,赔不了几个钱。”
许芳菲在高铁上有点晕车,整整一路没吃过东西,这会儿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她把排骨囫囵个儿放进嘴里,捂住嘴含糊接话:“妈,如果拆了,咱们是不是要在凌城另外买房子?”
郑西野侧目,见姑娘小小的腮帮子被塞得满满当当,看着就像一只在用嘴巴搬运松果的小松鼠,不禁弯了弯唇,说:“吃完再说话,小心噎着。”
“买房什么的再说吧。唉,在这儿住了这么些年,真要搬,我还怪舍不得。”乔慧兰跳过这个话题。
她视线望向女儿身边的英俊青年,脸上立刻笑开一朵花儿,乐呵呵道:“阿野,你姨做的排骨你吃了这么多年,吃腻没有啊?”
郑西野淡笑:“阿姨这手艺,我吃多久都吃不腻。”
乔慧兰直乐呵,连夸他会说话嘴巴甜。
许芳菲在旁边往嘴里塞米饭,见妈妈和郑西野相处得融洽和睦,和亲母子没两样,也不禁开心地抿嘴浅笑。
吃完饭,郑西野主动提出要洗碗,被乔慧兰给拦下,要去洗水果切水果,也被乔慧兰给拦下。
郑西野对此有些无奈,笑说:“阿姨,我又不是外人,您不用跟我这么客气,有什么家务活尽管使唤我干。”
“阿姨可没拿你当外人,只是我们年纪大了,在家里洗洗碗切切水果,也是一种运动,你就别跟我抢了。”乔慧兰指了指外公的屋,道,“你去跟菲菲一起陪外公说话,阿姨洗完进来找你们。”
不多时,一家人在外公的卧室里落座。
老人躺在电动护理床上,满目慈爱地望着对面的一双小情侣,笑眯眯问:“阿野,刚我听菲菲说,你这次回凌城,是有事情要跟我和她妈妈说。说吧,什么事?”
郑西野色温和地望向两位长辈,说:“外公,阿姨,我这次回凌城,其实是来向二老提亲的。”
乔慧兰和外公微微一怔,眼中露出讶色。
许芳菲脸也飞起红霞,两只手局促地绞了绞衣摆,悄悄垂下头。
郑西野正色续道:“原本,这件事应该是我父母和我一起来做。只是您二位也知道,我母亲是烈士,十几年前已经为国捐躯,我父亲目前也还在接受治疗,没办法过来,所以只能由我出面,代表我整个家庭。”
郑西野说:“我和菲菲认识了很多年,我也喜欢了她很多年,从凌城,到云城,从喜旺街,到云军工,我们彼此的身份一直在发生改变,但我对她的心意,从头到尾都没有变过。”
郑西野说:“我认定她是我这辈子的唯一,我希望能娶她为妻,也希望您二位能相信我,放心将许芳菲交到我手里,往后余生,我将尽我所能,照顾她,爱护她。”
说到这里,郑西野稍微一顿。
他取出一个黑色钱夹,打开来,抽出提前准备好的一张卡片,拿在手上。
许芳菲见状,微微皱眉,伸手轻轻掐了他一下,压低声音道:“我不是跟你说了,不用这个的吗?你怎么不听我的话?”
郑西野捏捏她的指尖,也压低声,安抚道:“上门提亲,三媒六聘是最基本的。不管你和妈妈外公收不收,这是我对你的心意,也是必尽的礼数。”
许芳菲无言扶额。
郑西野双手将银行卡递给乔慧兰。
乔慧兰愣住,一时间竟有些无措,摆摆手,推辞婉拒:“阿野,咱们这儿不兴这个,你快拿回去。”
“阿姨,这是我给菲菲的聘礼,是我对她的重视与珍爱。”郑西野温声道,“请您务必收下。”
乔慧兰见推不了,只好将卡收过来,直接又塞到了许芳菲手里。
许芳菲茫然地抬起脑袋:“妈,你这又是……”
乔慧兰说:“给你的聘礼,你自己收着。”
“阿野。”乔慧兰眼眶泛起湿气,牵起女儿的手,郑重其事放进郑西野掌心中,哽咽道:“我相信你的为人,也相信我闺女的眼光,你俩的事就这么定了。以后,都要好好的。”
郑西野五指收拢,紧紧握住许芳菲的手,含笑道:“谢谢阿姨,谢谢外公。”
*
下午两点多,一阵敲门声从大门处传来。
许芳菲起身打开房门,往外瞧,一身深灰色呢子大衣的江叙领着小萱回来了。
见到许芳菲的刹那,小萱原本晦暗的大眼睛霎时绽放出亮光。
小少女飞扑进许芳菲怀里,小小的双手用里抱住许芳菲,带着哭腔道:“姐姐,你终于回来了。”
许芳菲想起小丫头这段日子经历的种种,怜惜又心酸,也伸手用力抱紧小萱,轻轻哄道:“嗯,姐姐回来了,小萱乖,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小萱正要说什么,又听见客厅方向传来一道男性嗓音,低沉清冷,很是好听,唤她:“小萱丫头。”
小萱疑惑地扭过头。
郑西野高大身躯懒洋洋靠着墙,唇畔微勾,向小小姑娘展示着手里的全球限量版《冰雪缘》正版芭比。
“漂亮哥哥!”小萱兴奋地几乎跳起来,一下又冲进了郑西野怀里。
郑西野弯腰,一只手便将小丫头给抱起来,将爱莎公主的芭比娃娃递给她。
小萱开心得直拍小手,将爱莎公主抱进了怀里,又新又激动,爱不释手地观摩打望。
许芳菲安静望着不远处的一大一小,目光温柔。片刻,她收回视线看向江叙,低声询问:“江警官,最近都是你带小萱去做心理治疗,她情况怎么样?”
“你那个同学医术水平还可以,小萱去他那儿做了几次疏导,明显能感觉到小丫头的情绪比之前好了很多。”江叙答道。
许芳菲闻言略微安心,点点头:“那就好。”
“不过……”江叙忽然又皱了下眉,似乎在斟酌词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