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孩子在,她确实放松许多,不用撑起“长辈”的姿态,而在沈明屿跟前,她可以释放自我,随性随心一些。
暮色四合,月亮悄然爬上天际。
小吃街上,人流如织,阮轻轻和沈明屿并肩而走,时不时对路过的店面点评两句,终于在一家烧烤店前停下。
天虽冷,但小店生意火爆,红色幕布和银质钢架搭建的外蓬也几乎坐满。不远处的烧烤架上,各种肉串滋滋冒油,穿着薄薄一件毛衣的中年老板脸庞被炭火烤得通红,他朝肉串上撒了一把辣椒粉,火焰腾起,霸道的香味四散。闻到熟悉香味的阮轻轻倍感亲切,人也跟着放松起来。
商量着点完餐,在服务员的招呼下,俩人找了个空桌坐下。
阮轻轻和沈明屿的穿着和气质跟小店格格不入,引起蓬内其他食客的短暂关注,很快地,大家又吃吃喝喝,胡吹乱侃起来。
阮轻轻坐下,见沈明屿坐得端正,便笑问:“是不是不习惯?”
灯泡悬在头顶,光线昏黄,细碎的微尘虚浮一层铺在沈明屿面上,像开了柔光滤镜,让他眼角眉梢的棱角消融不少,温润如玉。
“有你在,没什么不习惯的。”
他的嗓音也多了尘粒般的磨砂质感,凑近阮轻轻,一下一下咬她耳朵。
阮轻轻挑了挑眉梢,想到跟沈明屿参加刘老的生日宴,那是她第一次参加所谓的“上流宴会”,不知是不是沈明屿就在一旁的缘故,当时的她亦没不习惯。
你带我领略繁华喧嚣,我拉你体味市井烟火。
彼此碰撞、融合。
大抵如此。
旁边一桌围坐了一圈小伙,高升吆喝,貌似其中一个失意,其余人劝酒浇愁。
阮轻轻正有一耳朵每一耳朵地听,沈明屿便已弯唇说道:“要不要喝一杯?”
阮轻轻摸了摸耳垂,故作思索道:“这话听起来怎么那么耳熟。”
沈明屿失笑:“那就算礼尚往来。”
“你这是抄我作业。”阮轻轻,“再说,我酒量浅,一杯啤酒就倒,过会怎么回去。”
沈明屿:“别担心,有我。”
阮轻轻听到这里,面色复杂而怪异。
之前发烧昏迷,她当时的确人事不知,可在场亲眼目睹沈明屿公主抱她的人很多,稍后闲聊询问中,阿姨们就笑眯眯地说给了她听。
尽管当时听得尴尬,恨不得穿回去扇醒自己,可事情已经发生,她也只能使用意念消失大法。
装作不知道,便没发生过……
虽然,现在俩人关系毕竟有了质的发展,再回想当时境况,更多的是窝心,但有些小秘密更适合埋藏在时光里,慢慢发酵。于是阮轻轻故意发问:“你背我回去?”
沈明屿看向她,道:“嗯,也可以。”
阮轻轻不甘示弱:“好,来一瓶。”
说到“小秘密”,有的就比较适合拿来当谈笑话资。
阮轻轻突然问道:“那一次你让王管家给我送姜汤,被我倒掉了,是不是被你发现了?”
沈明屿顿了一下,笑着点头:“姜片。”
“果然。”阮轻轻也想到那片“叛徒”姜片,解释道,“我从小不爱喝姜汤,噩梦级别。那时候不熟,不好说出来,糟蹋你的好意。”
沈明屿问:“现在呢?”
“什么?”
“熟没熟?”他又问。
阮轻轻憋着笑:“都快熟透啦。”
聊着天时间过得轻快,意犹未尽间,菜上来了。
时不时地,他们俩的方向还是会收到注目礼,但周遭的喧嚣热闹钝化了感知,而且喷香的串一上来,眼里更是只有串和眼前的人。
俩人一遍吃,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聊糗事、趣事、甚至流水一样无聊的事,气氛一直温馨舒适,一顿串下来,阮轻轻的心情治愈了大半。
果然,美食和陪伴最治愈了。
因为排队的人不少,饭毕,俩人就付账离开,不耽搁后面的人去用餐。
小吃街灯火通明,隔壁有一条小路狭窄幽长,只零星几盏路灯遥遥呼应。沈明屿和阮轻轻饭后散步,便走了进去。
路面不甚平整,偶有几颗小石子,阮轻轻脚下没踩实,忽然踉跄了一下,幸亏沈明屿眼疾手快抓住了她的胳膊。
阮轻轻顿住步子,低头揉捏额角:“我头晕。”
其实一瓶酒她只喝了五分之一,她酒量再浅,这一点也不至于头晕醉酒,这么说只为了耍赖。
“你刚才是不是说可以背我回去?”阮轻轻指了指沈明屿的肩头,语气是软糯的询问,可眉宇间却流露出得意和撒娇的气,“还算不算数?”
听到阮轻轻的话,沈明屿低头定定地凝视着她。
而后,他声线温柔平稳地回答:“算数。我背你。”
阮轻轻抿唇微微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