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我一直怀念着蓝星?
这两个问题在郝娴脑海中不停交错,尘封的记忆再次开启,无数曾经的社会新闻,法律条款,媒体舆论或模糊或清晰的浮现在眼前。
对,她想要生活的世界,从来都不是科技有多发达,生活有多便利的幻想世界,而是可能还稍有不足,却始终在规则中的世界。
沧澜缺的是力量吗?
不、比起蓝星,沧澜修者的力量已经足够强大,但也正因为他们足够强大,才让能令蓝星啧舌的连环杀人事件,在这里变得稀疏平常。
沧澜从不缺力量,缺的是规则,缺的是秩序!
无论灵气、阴气、妖气、魔气……甚至是煞气,异界之力,都仅仅是某种力量罢了,驾驭力量的,永远是力量的使用者,如果没有秩序,无论是什么力量,都是可以用来伤害旁人的利器!
府中骤然炸开明光,如宇宙坍塌般,所有力量齐齐爆开,又飞速缩成无数光团,或大或小,或上或下,于各个方位,交错缠绕着悬浮在郝娴的府内。
没有天、没有地,没有山河湖海,没有日夜更迭,这根本算不上一个‘正常’的世界。
但那些缠绕的光团,那些随光团游走拖拽出的光圈,却既恢弘磅礴,又藐小脆弱,带着某种难以言喻的韵律,完美和谐的叫人根本无法移开视线。
“嗡——”
在一声并不算刺耳,却叫所有人大脑都随之震颤的嗡鸣之后,仿佛是整个世界都被消音了一般,再听不见半分声响。
极致的安静中,郝娴踏步,缓缓走向人群中。
身形所及之处,所有人都停止了动作,似乎也停止了思想。
直到她错身而过,大脑才再次运转起来。
而脑中所想,并不涉及生死,而是自己或短暂,或漫长的一生,以及此生中自己所遇到的所有人与事,所有结成的因与果。
穿过人群,郝娴走到煞的面前。
她的身形同煞相比,还是一样的藐小,但给煞的感觉,却如同只看到了巨人的脚尖。
煞有些警惕的绷紧经,明明是嘲讽的话语,说出口气势却弱的如同求饶。
“即便他们安静下来,也改变不了煞气即将吞噬这个世界,人心无法控制,你无法消灭所有人心中的恶念,天道也做不到,你不可能杀死我。”
“嗯。”
郝娴点头。
“恶心难消,恶行却可止,在我的领域里,做了恶事,就该受到惩罚,无论力量或地位。”
说话间,煞已经发现周遭的人群开始发生变化。
无论种族或者出身,连修为都似乎不是评判标准,某位蓬莱阁的渡劫期大长老,就在煞的视线里眼睁睁变成了一块石塑。
“行恶之人,便该有关住恶念的牢笼。”
郝娴的声音穿破三界。
“恶念或被困于自身,或自身被恶念所困。”
“这是你的领域?”
煞肉眼可见的慌了,但他还是向前一步,色厉内荏道。
“你困得住百人、困得住千人,却无法控制全天下!”
郝娴也不与煞交手,也向前凌空跃出一步,几欲贴上煞的面颊。
“那我便走遍天下,踏遍沧澜,莫说沧澜本就有无数心怀善意之人,只要还有千人、百人心存底线不行恶事,煞便永远无法在世间存活!”
“吼——”
煞愤怒的向前击出一拳,然它随即就变了脸色。
自己的拳头不知何时竟莫名缩小了大半,再低头,才发现整个身子都矮了半截。
“怎么可能?!”
他愤怒的四下张望,不仅是自己身体的力量消失,连灰蒙蒙的天,也在裴霁的光芒照耀下变的越来越黑白分明。
地界与人界中间的界门,正在缓慢合拢,唯余一张画着小人的纸牌,高高挂在如暖阳般的最后一处圆形缺口。
“你!”
煞整个身体都变得通红,如烧烫的烙铁,它双手抱实,猛地向地下砸去。
泥土砂石激荡出层层波纹,郝娴本能般向后跃开,煞却虚晃一枪,屈膝向高空飞去,瞄准那敞开的界门空洞,猛地跳了出去。
“糟了!”
郝娴心道不妙,也跟着向上。
却不料,煞根本没准备逃出地界,而是扒着界门,大口大口啃食界门的力量。
随着煞力量增强,天地间的红色雾气再次变得浓郁。
更糟糕的是,在吞噬了地府系统中的规则之力后,煞妖不再现世,人心的恶也不在外显,而是如毒蛇一般变得更加阴险恶毒。
如今煞气融入身体并不会再被人察觉,无数修士死在队友的冷箭之下,无数人面对同伴的惨死视而不见,很快,修者之间的信任变得荡然无存,几乎没有人再肯相信与自己并肩作战的同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