昼长夜短的时节,用过早饭处理好积攒下来的奏章,此时才巳时一刻。刘彻打算下午再回来,时间充裕:“先去长平侯府。”
“父皇想舅舅了吗?我也想舅舅。”
刘彻敷衍幼稚小儿:“是的。”
小孩躺他怀里面朝里,撇一下嘴:“父皇,我睡一会,到了叫我啊。”
刘彻把儿子的小脑袋放他肘窝,一手搂着儿子,脸上尽是嫌弃:“朕不该叫韩子仁回去。”
“陛下,殿下五岁了。再过一两年,您想抱人家人家也不叫您碰。”春望小声提醒,趁着人家还依赖你,诚实点吧。
刘彻色一怔,沉默片刻,看着儿子怅然若失。
“据儿,叫父皇抱吗?”
闭目养的小孩轻轻嗯一声。
刘彻搂住儿子:“你现在小肯定这样认为。过两年大了,想去哪儿去哪儿,就不需要父皇了。”
“需要的。”小孩睁开眼,“母后说,据儿八十岁也是她儿子。”
刘彻欣慰地笑笑:“睡会儿吧。”
城中路平坦,小孩调整个舒服的姿势,一会就发出细细的鼻鼾声。
春望羡慕:“殿下人小没烦恼,睡眠真好。”
刘彻偶尔头疼的睡不着。
自打刘据送给他一支玉笔,晚上心烦的时候拿在手里或放枕边,不知是心理安慰,还是真有用,睡眠好多了。以前一炷香才有困意,如今半炷香就困得睁不开眼。不过还是没法跟儿子比,他是沾到枕头就睡。
刘彻望着儿子天真的睡颜:“朕希望他无忧无虑到二十。”
“陛下,您二十岁都掌权了。”
刘彻沉吟片刻:“你说得对。据儿生的晚,虽然朕希望长命百岁,可也不能只指望上天仁慈。倘若跟父皇一样,据儿十六七岁还跟现在一样只知道玩——”停顿一下,“只知道玩朕好像也不用担心。”
春望没听懂。
“卫青又不是田蚡。去病也是个好孩子。公孙敬声傻了点,但跟据儿亲。有卫家护着,谁敢动他。卫青的两个弟弟也不是吕后的那些侄子。”刘彻从来没有担心过卫家变成“诸吕”。
过尽千帆的王太后也不担心,所以先前宫里到处传“卫青乃大将军”,东宫都没有想过找刘彻求证。
春望想想卫青的秉性:“奴婢想多了。”
“朕知道你疼据儿。”刘彻低头看一下儿子,“就是不想上学。春望,你说朕要不要送他去太学体验几天?”
春望摇头:“小殿下巴不得呢。”
“也是。他能乐得找不着家。”刘彻笑着闭上眼。
刘彻自打醒来一直没闲着,身体不累精疲惫,当他放空脑袋什么都不想的时候,时间过得飞快。
马车停下,春望小声提醒到了,刘彻只觉得仿佛一瞬间。
“据儿,醒醒。”
春望先下去,接过小孩,等刘彻下去又给他。
小孩看到熟悉安心的面孔,枕着他的肩膀继续睡。
“你今早什么时候起的?”
刘据起的不早,但起来他先跟花花玩一会,又跟着张顺子浇菜,拿烂菜叶子喂鸡,饭后到宣室又自己上台阶,刘彻见他小脸通红真是累的。
“父皇,困困。”小孩揉揉眼睛。
刘彻轻轻拍拍他的背部:“卫伉来了。”
小孩精一点点。刘彻感觉他的脑袋舍得支棱起来:“去病和破奴出来了。你二舅也出来了。”
小孩转过身,卫青领着全家前来迎驾。
卫青次子被奶姆抱在怀里,跟在他夫妻二人身后。
刘据的宝箱里还有四个暖玉玉雕。刘据默念暖玉的时候只想给自己要一块,结果出来七个。刘据真想知道是不是芥子空间知道他家七口,所以吐出来七个。
若是再过十年,刘据可以大大方方全拿出来。父皇不会问他在哪儿买的。他也好扯谎。可他五岁,五岁啊。
三位阿姊那里是不能送了。
皇祖母不止疼他,也疼外孙,虽然最疼他,万一被几个女儿哄迷糊,转送给外孙了呢。
刘据听粗使婆子提过,大汉新生儿很多,夭折的也多。刘据看到小小表弟,想送给舅舅一个小暖玉雕。不过不是现在,天寒地冻小孩易生病的时候再说。
剩下那三个也不能乱送。
谁也不清楚他芥子空间里还有几个。
送一个少一个啊。
卫青见小外甥游天外:“据儿怎么了?”
“才睡醒。”刘彻瞥一眼儿子,“不用理他。他得醒醒困。”
卫青请他屋内歇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