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栖筠一时也想不出这个由头能是什么,又恐李青溦那边多有想法,正想再放几天,待李青溦回了并州也不迟。
正想到这里,小周氏的亲近嬷嬷刘嬷嬷,突噔噔地冲进来递来一封拜帖来。
“郎君,外头有人送了拜贴来。”
来见周氏做什么?李栖筠多有疑惑写,割开那封蜡一看,瞧见上头加信王府邸的金印,一时一脸茫然。只不过李栖筠也不蠢,他正有放了周氏的意思,眼见金身菩萨都来了,如何不就坡下驴?
当日下午,便嘱咐人把小周氏给放了出来。
小周氏在屋中待了那样久。一日日地叫喊的,嗓子都有几分哑了。冷不丁被刘嬷嬷带出来,又触不及防地见了太阳,不由乜斜着两只眼睛,一面流泪,一面两只眼睛乱晃。
李栖筠正在外头等着她,见她哭得梨花带雨,人瘦了一圈儿,连衣裳都皱皱巴巴地,不由蹙眉叹了口气。
小周氏自也看见了李栖筠。
一时间视线微转,脚下也面条似的站不住了,“啪嗒”一声软在李栖筠脚下:“郎君,郎君,妾以为这辈子都见不着你了!”
她一面哭一面偷偷摸摸地眼泪揩到李栖筠衣服上。
李栖筠十分无语,一时扶住她:“行了行了,此次放你出来是有事叫你做。”
作者有话说:
第章
他将小周氏从地上扶起。小周氏只是捂着帕子嘤嘤。
这几日, 她虽被关着出不得门,只是什么吃喝的也未短过。
她心里知晓李栖筠不会地多么狠心。只是他多日不来看她,她心中确也是惴惴的。此刻见了他来, 倒是放下心。又捏着帕子装模作样地认了几声错。
李栖筠看她模样可怜, 也懒得计较这些了, 将人带去正房收拾一通。
小周氏方响起正事:“对了, 郎君刚才说得,是什么事呢?”
李栖筠嗳哟一声,他万事懒怠上心,倒险些忘了, 一时嘱人将那信王妃的拜帖取出来, 递给她。
小周氏将那约她见面的信笺翻来覆去看了几遍, 倒有几分惊疑。
即便她与信王府是有一些牵扯, 但她以往从未见过信王妃。
先前小周氏为周营的事多番斡旋,只是想见见这信王妃的外爷刘阁老罢了。她实在是未想, 自己关了几日, 出来竟一步登了天。
李栖筠觑她表情,语气微平和:“我竟不知你竟同信王妃还有交情。”
小周氏多久未看他这般的情,有意托大。一时捏着鼻子应下:“妾是同王妃远远见过几面。”
李栖筠也应了几声:“既人家要来,这几日便好好收整收整,人家毕竟金枝玉贵, 万不能委屈了人便是……”
他絮絮吩咐,小周氏一时应下,再无二话。
——
后日, 正是个好日子, 小周氏得了信王妃来的消息, 早早地叫人收整屋舍。
府中头一次来这样的贵客, 自然是洗刷一新,张灯结彩的。收整完,小周氏又想了片刻,叫人取出了那两架黄梨花木的官帽椅出来,方去了东房去瞧李毓秀。
小周氏问过李栖筠这几日有何事发生,可李栖筠万事不上心,自然也说不得个什么三二一来。
她还是问了李毓秀,才知晓那李青溦要回并州,并将铺子低价折卖之事。
此事本是小周氏喜闻乐见之事,但不知为何,她心里总觉着事惴惴的。
“我总觉着事有蹊跷。”
李毓秀哼了一声:“又有什么蹊跷的,许是那李青溦觉出咱们才是一家子,她就是外人罢了。况且她此次回京,所为不正是自己的亲事,京城的才俊具看她不上,她要回并州那等穷山恶水中自然也说得通。”
小周氏皱了下眉,“也许吧。”
李毓秀嗳哟一声:“行了,娘亲,也没必要想这样多。还是好好想想如何笼络那信王妃才是。”她端详着面前的妆镜子,又取了好几只金闪闪的钗子在头顶比划,“娘亲看,好不好看?”
这几日,李毓秀也因她的事又是奔走,又是绝食的,短短几日,下巴都尖了。
她听了这话,一时无限怜爱地拍了拍她的肩:“好看,娘亲的秀秀自然什么都好看。”
只是可惜命不好,不会投生,做了她的女儿。小周氏幽幽叹了口气。
以前她好说歹说也是伯府的平妻,乃是掌门楣之人,京中诸多有家世之人虽看她不上,可到底也是有几个穷酸寒门上门求娶的。可现在她降平妻为妾,连累秀秀同她一起受苦了。
小周氏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也好在此时并非山穷水尽之地,若是好好笼络了那信王妃,未必以后不能绝处逢生、东山再起。
小周氏暗下决心,今日无论那信王妃何事,他自然全力办到。
二人收整完毕,小周氏心事重重地带了李毓秀出门迎接信王妃;
信王妃十分气派华贵,便连脚上蹬的靴子,也是寸金寸缕的蜀锦做成。她能当得起王府,自不是柳氏那般的粗鄙人物,既不故意来迟,也不存心刁难。
见了小周氏母女,面上亦端庄含笑,叫人如沐春风。
几人客套几句,进了垂花门。
正巧一旁廊庑处也走出几个人,为首之人一席一席白色拖地烟笼梅花百合裙,外罩一件玉兰纹,袖口绣金丝茶花的素色褙子,臂膀上笼一件淡薄如轻雾的笼泻纱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