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脏腑淤血吐出,盘腿运转功法,默默调息。
天上,云雾慢慢散去,地气渐归地笼,阴气在昊阳照射下,一点点消弭。
而园中草木,一扫之前萎靡,抖擞叶片,向阳而长,水榭楼阁,那种腐旧感依旧在,但也似逢春枯木,一点点地内蕴生机。
一切都在好转。
小园林外,程铭礼站在小园门口,望着小园林内天上气象万端,一会儿阴云密布,一会儿烈阳当空,云雾与暖阳之间,此消彼长,争执不休,心跟着起伏八百迈。
阴云密布时,他心急如焚火,云散阳骄时,他又焦急关切,默默祈祷太阳大一点,再大一点。
这种等待,每时每刻都煎熬。
除了精上的煎熬,他肉身也不好受。
园林内阴气和地气浓度浓郁,他站在门口,受这些阴气地气侵蚀,便算他入了道,也难免受到影响。
诸多负面情绪侵蚀,他一会瞧见解鸣谦身受重伤,吐血倒地,一会儿瞧见解鸣谦遭到反噬,气绝身亡……
每一次幻影,都是对他的心志的莫大煎熬,他很想冲进去,陪在解鸣谦身边,但他只能克制自己心头渴望,急着解鸣谦对他的吩嘱。
守在门口,不许任何人进去。
他也不许进去。
他只能将内焦藏在心里,关注上边天象。
见上边太阳再次出现,程铭礼习惯性地默念大一点,再大一点,然而,真见到太阳一直没被乌云蒙蔽,并慢慢地将乌云散去,一点点地露出全脸,他还有些回不过。
太阳光炽烈,照得他眼前一片白,双眼受到强光刺激,眼泪一滴滴落了下来。
程铭礼哽咽,低头擦泪,太好了,看样子是鸣谦他们占了上风。
又过了十来分钟,天上骄阳一直高悬未遮,而小园林前边的马路,开始有车子呜呜经过,程铭礼后知后觉意识到了什么,狂喜,冲进小园林。
他实力不算太好,但这瞬间他不起卦,凭借本能,居然一路寻找解鸣谦。
见解鸣谦盘腿坐在地上,地上蒸腾着不知道是什么气的烟雾,阳光散射其中,一束束光线投到解鸣谦身上,此刻的解鸣谦宝相庄严,比寺庙里的佛,还要悲悯,仙风道骨。
程铭礼一时之间竟不敢上前。
不过很快,他注意力落到解鸣谦嘴角的残血上,解鸣谦皮肤白,一点暗红格外显眼,程铭礼焦急上前,却能跳出解鸣谦在调息,不敢上前打扰。
他坐在旁边石头上,守着解鸣谦。
解鸣谦感应到来人是程铭礼,微皱的眉头又散开。
既然是信任之人,解鸣谦没有停止调息,而是继续运转功法。
待调息得差不多了,他睁开双眼。
解鸣谦刚睁眼,时刻关注他的程铭礼双目发亮,从石头上起身,上前去扶解鸣谦,“鸣谦,你——”
离得近了,能闻到解鸣谦身上的血腥味。
早知斗法凶险,解鸣谦可能受伤,但真发现解鸣谦受伤,程铭礼有些不好受。
他道:“这次,要养伤多久?”
解鸣谦摇头:“不用多久。”
将阴气拔..出.,再喝三周蕴养脏腑的中药,就行了。
借助程铭礼的手起身,解鸣谦活动活动下僵硬的身躯,视线落到已经报废的龙九子身上,有些可惜。
这龙九子镇物也算难得,平常一个便能风水镇宅,越用越灵性,现在却成为一次性用品。
可惜了。
解鸣谦持起兜包,程铭礼抬手接过,接过兜包间无意间碰到解鸣谦的手,被解鸣谦手上凉意惊住了,“怎么这么凉?”
像握着一块寒冰,或者寒铁。
没有半点热度。
“元气散尽了。”解鸣谦想要将手收回。
程铭礼却不让,牢牢抓着解鸣谦的手,又发现解鸣谦手指上有血迹。
他惊讶,“怎么指腹有伤?”
解鸣谦笑道:“斗法时候,来不及去拿朱砂,先用指尖血用一下。伤口不深,已经好了。”
程铭礼有些难过。
默不哼声地从兜里掏出酒精小喷瓶,用棉签擦干净血迹。
他发现,指腹伤口确实如解鸣谦所说,已经长合,不再流血,但伤口偏深,好似被尖锐的小刀深深嵌在里边一样。
足见解鸣谦对自己手指的用力之狠。
他沉默片刻,上前亲亲解鸣谦的手指头,又用酒精擦一擦,贴上创口贴。
解鸣谦瞧出程铭礼的难过,伸出另一只手,揉揉程铭礼的头。
氛围有些沉重,解鸣谦故意调笑道:“铭礼,你是叮当猫吗,裤袋里能掏出各种各样的东西。”